“唉,若是寻常人家的贵女,怕是小郎君也有了。”申媪心心念念的小郎君。
晏蓉没好气:“阿媪,大齐快亡了。”
她总不能和怀帝生吧?
申媪悻悻闭嘴,半晌忍不住压低声音又说:“女郎,婢子听说,那霍侯年轻英伟,相貌堂堂。”
前日霍珩进宫觐见,见过真人的宫娥议论纷纷,申媪无意中听见了,她就往心里搁了。
霍侯未婚,也不知有无再定亲,唉,这她家女郎的前未婚夫呢!
多好的夫婿人选,可惜了。
申媪怕主子“伤心”,小心翼翼地说了两句,就不敢再多提。
晏蓉知她甚深,登时啼笑皆非。
“阿媪,水有点凉了呢?”她调子拖长,如从前一般慵懒又俏皮。
“哦哦,……”
*
不得不说,申媪这种反复唠叨还是起了效果的。本来在晏蓉心目中,霍珩已经是过去式的了,不需要再关注。
现在仍然是过去式,但她却多了点好奇心。
有机会的话,瞅瞅也无妨。
翌日寅时,晏蓉即起,盛装打扮,一身深黑色缀大红边缘的皇后朝服,云鬓高挽,环佩叮当。
威严与庄重,如牡丹国色,绝艳绽放。
她睡不足两个时辰,实在有违平日养生之道,好在年轻,精神奕奕不见半点疲态。
略略端详,发现并无不妥,她不再多看:“走吧。”
第8章 初见
晏蓉登上凤驾,往北宫门而去,她比天子銮舆早到了些许。
怀帝与晏蓉虽关系微妙,但在外一直帝后琴瑟和鸣的,于是怀帝下了銮舆,上前一步要扶起她,并邀请她同车而行。
晏蓉真国色也,盛装之下风华尤胜往昔,怀帝是个好美色的,他一时忘记了两人之间曾有的不愉快,目光定定,流连在晏蓉身上。
晏蓉眼睑一抬,刚好对上那双浑浊的眸子,同时映入眼帘的,还有与怀帝同来的两位宠妃清夫人和丽夫人。
清夫人和丽夫人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颜色虽不及皇后,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这姐妹俩极有心计,为了固宠总爱一起伺候皇帝。
怀帝自然十分受用,昨天就是歇在姐妹俩宫里,故而今早一起前来。姐妹俩很嫉妒“有宠”又有权的中宫皇后,此刻虽俯身行礼,但目中难掩嫉恨。
这三双眼睛加来一起,可把晏蓉恶心得够呛,她不等怀帝碰触到她,顺势就站起来,“谢陛下。”
“妾谢陛下垂爱,然御道乃天子专行,妾忝居中宫,如何能坏了祖宗规矩。”
南北宫由长长的复道相连。所谓复道,即是三条并列的路,中间一条为皇帝专用的御道,不管是前朝臣僚还是后宫妃妾,皆不能僭越。
晏蓉十分庆幸大齐祖宗还有这规矩,现在让她和怀帝同车,她实如鲠在喉。
“皇后所虑甚是。”
怀帝回神,微笑点点头,神情一如既往温和。他眼睑微垂,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阴鸷暗光。
晏蓉若有所觉,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怀帝精神恍惚却碰了软钉子时,总会这样的,好在她如今并非毫无倚仗。
清夫人和丽夫人对视一眼,小动物本能抬头,本欲煽风点火的二人齐齐噤声。
一行人貌似和谐,各自登上轿舆,上了复道往南宫而去。
晏蓉皱着眉头用丝帕擦了擦手,怀帝那带着淫.秽眼神的浑浊眸子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哪怕没碰到她。
自尊心强自制力却不够,心胸狭隘,多疑又敏感,眼高手低自以为是。
晏蓉摇了摇头,幸好大齐亡国在即。
摊上这么一个君王,大齐加速衰亡也是正常的。
她将丝帕递给乳母:“阿媪,回头把这帕子给烧了。”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申媪无奈,接过帕子收进匣子里,换了一条新的出来,她将新帕递给主子,并附耳说道:“女郎,晏一刚才来了。”
必是有新消息传来。
晏一来晚了一步,他是在凤驾出了长秋宫才赶来的,只好使晏蓉心腹往这边传个话。
“只能回去再说了。”
晏蓉秀眉轻蹙,这太不巧了。可惜南宫不是她的地盘,两宫之间门禁也十分森严,晏一是个假宦官,这险是万万不能冒的。
晏一欲禀报的大约是霍珩三人的情报,三人还在洛阳,晚一点估计也影响不大。晏蓉琢磨片刻,暂且搁下。
其实她更惦记的是等会的大宴,也不知怀帝会不会放大招。
*
六七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两刻左右抵达南宫,下了复道,沿着宫道继续往前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设宴的德阳殿。
“陛下驾到!皇后驾到!”
尖利的宦官传唱声由远而近,大殿中“嗡嗡”的低声交谈戛然而止,文武群臣起立出列,恭迎帝后。
百官伏地,鸦雀无声,怀帝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一甩宽袖,率先步入大殿,步上九层玉阶,高跽其上。
“诸卿请起。”
“谢陛下!”
殿中诸臣谢恩后纷纷站起,垂首入座。
晏蓉是跟在怀帝身后入殿的,稍稍落后一步,从玉阶右边拾级而上。她的位置也在玉阶之上,皇帝右侧略小些许的长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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