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地道,从另一间民宅出来,三人更换普通布衣,换成半新不旧的马车,往城外而去。往东一直走出二三十里,到了山边直入。随后下车步行,穿过一个长长的天然洞穴,进入一个四面岩壁陡峭的峡谷。
“这地方是我家先祖无意中发现的,十分隐蔽,只有一个出口。”
晏蓉率先钻出山洞,叫起施礼的守卫们,她回头对霍珩笑道:“土地很肥沃,又有溪涧可灌溉,正适合进行良种研究。”
研究种子少不了尝试批量种植,这城内宅子很不合适,所以,城西那个粮坊只是幌子,大本营在这呢。
“是很不错。”
霍珩环视一圈,只见峡谷广阔地势平坦,阡陌纵横,一侧山壁下还建了大大小小好些院落,作为工坊和营宿地点。
“这地方可遇不可求,邺城附近怕是一时寻不着。”只能先采用严密把守方式了。
“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晏蓉并未发表太多意见,一来没有更好主意;二来这个新分出来的粮坊,说是她的陪嫁,其实也是结盟重要条件之一,冀州人才济济,后续就无需她操心了。
陆礼等人也来了,这位一脸痨病相的文士一到地方,立即一扫平时那副看戏的悠闲模样,仔细察看起来,不懂就问,问得非常仔细,还不时和霍珩讨论几句。
晏蓉和晏辞详细解答,答不清楚的就把研究人员招来,这般劳劳碌碌一直到了下午,诸人才打道回城。
照例钻了一回地道,众人登车返回太守府。出了粮坊大门后,晏蓉随手撩了把帷幕,却十分敏感地发现,似乎有人在盯着她,或者说,是他们一行。
她顺势看过去,那被注视的感觉却消失了。
她左右睃视,微微蹙眉。
“西河晏庆,已经知悉良种之事。”旁边的霍珩忽然开口。
晏蓉有些讶异他消息来源,居然这么快这么深入,要知道作为西河的死敌,太原一直努力往那边埋钉子的,虽晏庆警惕一次次清洗,但总有漏网之鱼且混得还不错的。
饶是如此,太原也并未收到这个消息,可见晏庆的秘而不宣。
她却毫不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一来霍珩不会拿这种事骗她;二来,良种在太原,已经到了大范围推广这一阶段了。经手的人多,涉及地域也广,消息有所泄露,其实不奇怪。
晏蓉突然很庆幸,结盟来得很及时,有了冀州作为坚强后盾,并分担走了一半注意力,对太原其实是大好事。
太原不够强,手里有诱惑力太大的东西,太容易成为香饽饽了。
这么一想,其实晏庆的大军压境也挺及时的,倒促使晏珣尽早落实了寻找盟友之事。
霍珩拍了拍她的手:“太原冀州,乃你我二家所辖之地,兵强马壮,即便有心人觊觎良种,也不过弄些鬼祟伎俩罢了。只要我等不轻忽大意,便无大事。”
晏蓉赞同:“表兄所言极是。”
这二人俱眼界开阔,见解也雷同,说话历来十分投契,你一言我一语的,粗线条如晏辞也不禁砸吧砸吧嘴,话说自己好像插不进话怎么办?
凉拌!
他抹了一把脸,硬是挤进去说了:“表兄和阿姐说得极是!”
三人在马车上说一路,没想的是,这些鬼祟伎俩,居然来的挺快的。
一进门,正左顾右盼的大管事阿石伯忙小跑过来,匆匆见了个礼,道:“老奴见过君侯,见过女郎郎君,郎主正在外书房呢,让奴一见车驾归,便请三位主子过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对视一眼,直接往外书房去了。
进得外书房,里头就晏珣一人。他正跪坐在书案前,垂首蹙眉看着手里一张不大的布帛,布帛上头写满蝇头小字,看样子应是书信一类的东西。
“你们看看,这是阿蓉表兄彭澈中午送过来的。”
晏珣午后酒醒,而彭澈借口给姑母请安求见,他匆匆梳洗见人,对方却呈上这么一封书信,并略带愤怒地说明前情。
晏珣赞扬勉励内侄一番。对方识趣退下后,他怕有人盯梢太守府,为了避免彭澈告密之事提前暴露,他按兵不动,没有立即招心腹幕僚进府,而是等儿女和未来女婿归家后,先和三人商议一番。
“阿蓉,阿辞,你二人以为如何?”
晏珣斟酌了一二时辰,已有了腹案,只是他历来喜欢集思广益,先问了儿女,又笑着对霍珩说:“伯瑾,老夫就不见外了。”
在这种敏感的时刻,对方头一个图谋的若非破坏结盟,那必是涉及粮坊,两者皆涉及冀州,因而将霍珩排斥在外不大合适。
在座四人心知肚明,晏珣说着客气话,霍珩便回了句:“姨夫多虑了,珩乐意至极。”
晏蓉已匆匆看罢书信,她递给旁边的霍珩,秀眉轻蹙:“阿爹,对方的目标应是粮坊和良种。”
两家结盟没那么好破坏的,而良种重要性不亚于结盟,霍珩得了它,如虎添翼。
晏蓉告诉父亲:“阿爹,刚才我车驾出城西粮坊时,感觉左近有人窥视。”她看了眼霍珩:“表哥告诉我,西河已经得了良种消息。”
晏辞仔细看了看那不知是半个还是小半个的红印:“西河晏庆,封蔺侯。”作为最大嫌疑人,他刚好切合了x侯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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