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后天就是婚期,但到底还没行大礼,女郎醒着没啥, 可这都上床睡着了, 总不好放人进去。申媪恭敬给霍珩见了礼, 面露难色。
霍珩却没有为难她,无礼轻慢晏蓉的事他也不会干,只细细询问申媪了几句,又命诸人尽心伺候,站了片刻,就回去了。
晏蓉第二天起来还有些焉焉的,好在还有一天缓冲,她修心调整了一天,次日晨起,精神满满。
今天是十一月十八。
霍珩晏蓉大婚吉日。
晏蓉重复了亲迎那天的一套程序,沐浴,更换婚服,束发戴上珠冠步摇,梳妆打扮。大铜镜中,云鬓花颜,红衣似火。
她要正式迈入人生另一阶段了。
晏蓉盯着镜中那个妍丽女郎,怔忪了片刻,方转身被搀扶而去,登上婚车。
宽敞华丽的婚车辘辘而行,在霍家大宅两个大石狮前停下,新娘子踏着厚厚的大红绒面毡毯,被迎入正堂前。
霍珩正立在堂前等她。他一身公侯龙山九章冕服,青玉七旒,玄衣纁裳,白罗大带,仪表堂堂,威仪赫赫。
晏蓉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得这般庄重,宽阔的肩背撑开的厚重颜色,不过静静伫立,就轻易将所有喧闹压下,成为诸人目光焦点。
她不禁眼前一亮。
霍珩微微一笑,缓步行至檐下,伸出手。
晏蓉含笑将手递给她,他轻轻一拉,她拖着长长的拽地裙摆,顺势登上台阶。
周礼,“婚礼”本“昏礼”。
成婚之仪乃黄昏举行,故而称昏礼。
正婚之日,新人需行沃盥礼,同牢礼,合卺礼,而后再拜堂结发。
这一时期的婚礼已可贺,开始邀请宾客观礼,因此正堂内外,都有正装出席宾客。俱是霍氏亲近族人,霍珩本人的心腹,文官武将。只要不要紧公务困身的,都来了。
大家安静观礼,现场只听见礼官悠扬的高唱。
那中年礼官先骈四俪六唱了长长一段赞诗,又唱道:“请新娘入堂,登台!”
宽阔的前堂上首,早设了一尺高方台,约莫丈余长宽,铺大红毯,其上设一案二席。
全妪捧上一红巾,霍珩接过,自己持一端,另一端交给晏蓉。他缓步引新娘子进门,登上高台。
二人在方案的两侧相对而坐。
全妪端出一个盖了红巾子的簇新黄铜洗手盘,分别侍候二人盥洗。沃盥礼成。
接着一行侍女鱼贯而入,捧着盆碗杯盏等物,其中还有一乳彘。
彘即猪,晏蓉瞄了眼切成一块块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烤乳猪,眨眨眼睛。
同牢即是同食一牲之肉,意在婚后二人同甘共苦,互相扶持。
申媪小心翼翼夹了一块肉放在主子跟前的碗里,那边全妪亦然。
司仪唱罢,二人同时执箸,把那块肉夹起吃了。
嗯,乳猪其实不怎么好吃,天气太冷,这肉还有点凉了。
晏蓉如此评价。
当然,她一举一动还是十分自然优雅的。
最后一个就是合卺礼了。这时候的新人也和合卺酒,但不需要手臂交缠的,只需要交换了酒樽,各自饮下一半。
酒水汩汩倒入樽中,晏蓉仰首喝下半樽,看了霍珩一眼,将手里浮雕了凤尾纹的雌樽推到他的面前。
霍珩含笑看她,把雄樽推到她面前。
二人执起只剩一半酒水的青铜酒樽,以宽袖遮挡,饮尽樽中酒。
这时候即便是顶级美酒,酒精含量也不高。只是这雄樽他刚喝过,仿佛沾染了他的气息挥之不去。晏蓉只觉一道微辣沿着喉管滚入腹中,对面的人目光灼灼,她两颊发热。
她索性垂眸不看他。
合卺礼成,接着就是拜堂。天地尊长,夫妻对拜,与后世差异不大。
最后,就是结发礼了,全妪和申媪各自剪下二人鬓发一缕,细细结在一起,置于金灿灿的同心锁之中。
结发成夫妻,礼成。
礼官高唱:“礼成!送入洞房!”
寂静了许久的宾客席,欢呼贺喜中终于响起,喜乐大奏,喧闹声中,晏蓉手执红巾一角,在仆妇侍女的簇拥中,缓步跟着霍珩离开礼堂,往新房而去。
新房毫无疑问在后宅正院,晏蓉记得叫元和居,已空置多年,但这个未来主母所居之地,维护得十分之好,霍珩定亲之后,更是大肆修葺过一番。
如今的元和居,房瓦簇新,披红挂彩,大大小小的红色双喜黏在墙门窗棂,箱匣桌案,喜气盈盈。
霍珩引晏蓉入了新房,侧身含笑看她片刻,看得她要恼羞成怒之前,才道:“阿蓉今儿可累?”
必然是累的,他低沉的声音听着温和:“我还需到前头宴客,你先卸了吧,再传席面上来用了,好生歇上一歇。”
该准备的,他早就招管事仆妇来嘱咐过了。到了这里,新娘子的任务完成了,可以休息了,而新郎官还不行,得招待到贺的宾客。
到贺的宾客的远不止观礼那些人,毕竟厅堂再大也有限度的。宾客多,但霍家大宅也足够宽敞,前院完全能容纳下。
唯一的问题的,虽然这里霍珩是最大的,但今天他大喜,总不能太冷落道贺的来宾,因此他得马上回到前面去了。
晏蓉应了一声,“那你莫要多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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