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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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戳中了南平郡主的尴尬处,她如今常常处于焦虑之中,等到闫幼梅退下去之后,面上才带出愤愤之色:“我的嫁妆都填了家里的窟窿,她倒见了面就跟我哭穷。当初的嫁妆单子我还看过的,她的嫁妆也很丰厚,哪里就穷到了这个地步?”

  福嬷嬷听得这话,暗叹南平郡主心都偏到了肋下,原本是儿子的不是,儿媳妇日子也过的不好。以宁景世的脾xing,拿了世子夫人的头面首饰去讨好外面的红粉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算是南平郡主,也还时不时短少个钗环手镯之类,问及房里丫环,都说世子爷来过。

  南平郡主只瞧见自己的陪嫁银子填进去了,却不曾想过在宁景世的手里,世子夫人的嫁妆能不能保得住。

  她被派往晋王府去跟晋王诉过苦,对侯府的未来也不抱什么希望,只千万保佑别等到宁景世还未继承侯府,镇北府就先让他们父子俩给败光了。

  晋王这时候送消息来,对于南平郡主来说,真是喜出望外。

  借着圣人的光,她倒可以筹一笔银子,再将府里积存的好料子卖些出去,也能积存些银子做周转。

  只晋王也提,此次他是前往幽州办皇差,而南平郡主若是有意,要么让宁谦跟着去一趟,要么让宁景世跑一趟,在府里挑几个可靠的下人跟着打点,以后不用他前往幽州,镇北侯府也好立起来了。

  南平郡主如今对丈夫跟儿子都不放心。

  宁谦只要拿着银子出了门,多半都是风花雪月,好歹开销有限。但宁景世只要出了门,就不知道会有多少赌债上门了。

  虽然丈夫跟儿子比起来,丈夫似乎还好一点,但如今夫妻已成陌路,她贸然放了宁谦去幽州认长子,万一他脑子犯糊涂,转头将本金跟赚的银子全都拿来讨好长子一家,她岂不是jī飞蛋打?

  比较起来,好歹儿子还跟她是一条心。

  南平郡主思虑再三,还是派人将宁景世从赌坊里拖回来,再三叮嘱了此事的重要xing,只盼着他瞧在自己苦口婆心的份儿上,跟着晋王去走一趟,好歹缓解府中困境。

  宁景世听得要跟着晋王去幽州,先就嫌弃起辛苦来了。及止听得为着缓解府里的紧张的经济,顿时有几分丧气:“娘每次见了我都要叮嘱银子银子银子,咱们是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难道儿子花一点就能将库里的银子花光了不成?”长安城快乐逍遥,每日高卧到太阳起来,吃完了饭就出门去乐一圈,夜深了才回来,岂不比奔波劳碌的舒服。

  南平郡主还要苦口婆心的劝他:“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你跟你爹又对府里的事qíng不闻不问,难道要等到你做了侯爷,打开库门发现空空如此,才要再想辙生财路?你外祖父这回是办皇差,你就只管一路上跟着他老人家去,难道还能委屈了你不成?一则就当你去表孝心,一路上侍了外祖父去幽州;二则还能赚回来大笔银子,何乐而不为?”

  宁景世如今是真觉得南平郡主庸俗,不怪得亲爹不肯亲近娘亲,见到她也只有远远躲着的份儿。

  他房里闫幼梅若是每日里念叨银子,他恐怕连府门都不愿意踏进来,日日在外面高乐。

  想想外面那些美人儿,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温柔解语?

  此事最后由晋王拍板,最终定了宁景世跟着他一道出门。

  晋王倒是替外孙想的远,将来镇北侯府可是要落到宁景世手里的,他如今庶物不通,除了好色好赌,再无旁的爱好,侯府里那点子家业,眼瞧着要被他败光,让他出仕为官,晋王首先就在圣人面前张不了口。

  就算是恩荫,也得是没有爵位的子孙。

  宁景世如今可是世子爷,未来还会是侯爷,哪里就少得了那点爵俸。

  幽州城里,柳树才发了新芽,姑娘们就脱下了厚厚的袄裙,换上了掐腰chūn装。

  燕王妃在三月里生了个小闺女,何娉婷羡慕不已。

  洗三的时候,各府里的女眷们都往燕王府里去贺喜,夏景行赵则通等人更是无有遗漏。

  小平安如今在燕王府前院可是混的熟了,无论是跟文武师傅,还是王府侍卫,侍候的丫环小厮,他都能叫出名字来。这小子认人非常的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小听书听多了,见人第一眼,仔细观察其人身上特征。

  喻鸿才起先也奇怪,他跟康成荫一起出去,后者还是个小糊涂蛋,见到同样服色的侍卫就傻傻分不表,他已经能够嘴甜如蜜的叫人,后来问起来,他自己便随口道:“侍卫刘二叔耳朵边上有颗痦子,张叔脸盘漆黑,还有大胡子,林叔皮肤白,笑起来还有酒窝……”

  燕王府的小郡主洗三,夏景行敬了喻鸿才好几杯酒,谢他教导自己儿子,喻鸿才便感叹:“你家这小子脑瓜子灵活,天生一双利眼,假以时日必能成器!”

  夏景行还谦虚:“这小子淘气的不行,岳父又惯的厉害,寻常我跟内子教导的少,大多数倒是岳父带着他。以后还要多劳喻先生费心!”

  喻鸿才寻常就听小平安嘴里常挂着祖父,知道他们祖孙qíng深,“将军那位岳父倒是个妙人,教出来的孩子别具一格,眼利心正,聪明伶俐的很。”

  夏景行听得旁人夸他儿子,自然满心欢喜,又陪着喻鸿才多喝了几杯,才被同营的袍泽给拖走了。

  等他喝的半醉,才被人请到燕王书房里。

  燕王向他宣布了一件事,“晋王与宁景世要来幽州了。”倒让夏景行的酒醒了大半。

  他对晋王几乎有一种本能的反应,但凡听到这个人出现,警惕xing就提高了十倍不止。

  燕王被他过激的反应给逗乐了,“难道夏大将军如今还害怕他不成?”同样的宠弟弟,辽国先帝耶律璟最后连命也宠没了,希望他父皇能够善始善终。

  “哪能够啊?”夏景行饮一口小厮沏上来的浓茶消消酒意,揉揉额角,“我这不是……多年的习惯嘛。听到他来,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儿。”更何况还有一个宁景世。

  燕王拍拍他的肩,深表理解。

  回头赵则通听到宁景世要来,手都痒痒了,还跟夏景行商量:“要不要我将家里那个闲置的铺面给改成赌坊?”何娉婷做生意没有长xing,原来的铺子倒是开着,可也没有再进取的心思了。自生了荣哥儿,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变成二十四个时辰,时时刻刻都守在儿子身边。

  夏景行顿时笑了:“赵六哥这是坑了宁景世一回,还想坑第二回?”

  幽州可是燕王的天下,就算是晋王来了,那也是客,他们却算得地头蛇了。

  燕王提早告诉他,夏景行都要怀疑这是燕王暗中示意他尽早挖坑。

  “要赌,也不能在自己家里赌,不然回头晋王在朝上参你一本,可就不好了,于官声有碍,咱们到时候视qíng况而定。”

  夏景行劝住了赵则通,又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夏芍药,她如今可不似在洛阳,听到晋王都觉得有压力。也许是身份地位不同,给了她底气,她一边盘着帐,将算盘珠子拨的噼哩叭啦响,一边道:“晋王老了,宁景世……就是晋王这棵大树上避雨的猢狲,将来晋王倒了,猢狲只能散了。”

  “你倒形容的妙!”夏景行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等到晋王带着队伍到达幽州城的时候,夏景行还跟着燕王前去迎接晋王,见到晋王就跟燕王手底下所有武将一个模样,团团手行礼,笑的热qíng礼貌。不知qíng的人瞧在眼里,断然不会想到这二人之间还结着多年仇怨未消。

  晋王还拉了宁景世过来与燕王见礼,“快与你堂舅见礼!阿宁也随我一起来玩玩。”

  “不必多礼,既然来了就玩的开心点。”燕王对晋王行叔侄礼,对宁景世却并不热络。

  晋王是办的是皇差,还有一重长辈的身份在,宁景世他却全然不放在眼里。

  轮到夏景行,晋王还道:“阿宁来见过你兄长!”这么多年,他与南平郡主一直试图抹杀夏景行的存在,可是这小子却一路跌跌撞撞,居然也走到了今天让他不敢小觑的地步。

  夏景行左右看看,立刻往旁边闪避:“王爷说笑了,末将出身寒微,哪里能同世子爷称兄道弟!”将晋王递过来示好的橄榄枝给当众折断了。

  晋王一张老脸上都有些搁不住了,宁景世只拱了拱手,也未开口。他们兄弟早成陌路,也不是晋王一句话就能将往日旧怨一笔勾销,相亲相爱的。

  赵则通忙凑了过来,招呼宁景世。

  宁景世对赵则通印象极佳,最喜他赌博手腕,在长安赌运不佳的时候就愈加怀念其人,看到赵则通双目都要放出光来,直如拣到宝一般,勾肩搭背往一旁去叙旧了。

  晋王的目光便yīn沉了下来,往赵则通面上瞟了一眼,可恨其人油滑,还朝着晋王团团手隔着几人行了个礼。

  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晋王心中气恨不已。他也是迫不得已,外孙败家败的让人触目惊心,福嬷嬷来哭诉的时候,扳着手指头将长安城上门来讨帐的都数了一遍,其中有太子门人开的,二皇子门人开的,郑贵妃娘家开的……他也不能一家家上门去将人家赌坊给砸了。

  就连圣人也不禁民间赌坊jì院,他就更没理由了。

  再见到夏景行,他就开始考虑,假如能让他重新回到镇北侯门下,好歹也算是给外孙将来寻个依靠,免得他有天真将侯府给败光了。可是瞧着夏景行的态度,很是坚决。

  燕王府设宴为晋王以及宁景世接风洗尘,夏景行喝的大醒而归,被夏芍药戳着脑袋一顿训,他倒比小平安还乖,脑袋如小jī啄米一般,等到夏芍药骂的口gān舌燥,再去瞧他,他已经坐着打起了呼噜,气的她牙根痒痒,只能扒了他的外袍靴子将他塞回被窝去睡。

  第二日夏景行醒了,坐在chuáng上半日还有些恍惚:“我昨晚……好像隐约记得在听娘子讲话呢,怎么就睡着了呢?”换来夏芍药一个白眼。

  “昨儿到底有什么事qíng,倒让你喝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夏景行坐在chuáng上想了一回,还真笑了,“昨儿晋王想撮合我跟宁景世相识呢,说什么让宁景世来见过兄长的鬼话。也不知道他是心里藏着鬼,还是又想了什么后招。”

  夏芍药也对晋王的思维完全不解:“夫君见了宁景世,没有打上门去揍他一顿,已经算是宽厚了,晋王竟然还想着让你们做对亲兄弟,”指指脑袋,“他这里不会有问题了吧?难道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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