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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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句话立刻引来了好几位言官的附和叫好,就连太子与徐克诚都在心里默默为他点赞。

  夏景行冷哼一声,全然没被他这般气势吓倒,“练兵千日,用兵一时,试想连集结的战鼓都不当一回事的军纪,难道还指望着将来有所作为?!”他向宝座之上的齐帝一拱手,目光既忠且直:“陛下,微臣以为,无论何时何地,一支有着qiáng大战斗力的军队驻扎在京郊,都比一支军纪松散战斗力低下的军队让陛下更为放心!”

  朝堂之上,立刻便有当初为他辩驳过的言官表示赞同:“夏大将军治军自有一套,不然以前的赫赫战功从何而来?比起在朝堂上弹劾夏大将军而从不曾领过一日兵的诸位同僚,微臣觉得军中之事还是jiāo给武将比较合适,为将者若是连维持军纪惩罚不听号令的将士都要受言官弹劾,那还不如捆绑住了为将者的手脚,让营中将士自由随意,还谈什么军纪战力呢?”

  齐帝听了半日下面争吵,惟觉这话顺耳,立刻接口:“言卿所言极是,若是营中有点风chuī糙动都要报到朝堂上来弹劾,那索xing为将者也不必领兵了,天天站在朝堂上跟人打嘴皮子官司就好了。”

  替夏景行仗义出头的这位言官恰姓言名唤,听得齐帝此话,立刻便揣摩出了齐帝心中所想,果然是偏向夏景行的,也许也是借着此次机会替夏景行立威。

  他既瞧出齐帝用心,哪有不配合的,当下从齐帝的选才到夏景行的即任都夸了个遍,先夸齐帝英明睿智,知人善用,后夸夏景行战功赫赫,领兵打仗无有不通,cao练久惰成xing的京郊大营驻军再合适不过,一通马屁拍下来,将齐帝拍了个舒服,当场赏了他两匹彩帛。

  反倒是弹劾夏景行的几名言官都被齐帝当堂训斥了一顿,骂他们无事生非,整日盯着不该盯的地方,若真是闲的慌,不如跟着京郊大营的军士们上校场多cao练几日,体会一番军纪。

  夏景行当堂表示欢迎:“既然诸位大人质疑微臣领兵能力,不如陛下恩准几位大人在营中住几日,和将士们同吃同睡,好好体验一番营中生活,到时候就算再弹劾微臣,好歹也能拿出点真凭实据来,而不是捕风捉影。”

  “夏卿这个主意虽然听着有几分胡闹,不过细想也有道理。”齐帝大手一挥,就恩准了。

  几位言官从来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着,最辛苦的莫过于未入仕之前的十年寒窗,以及这些年当官的早朝,天色未明就爬起来洗漱上朝。让他们早起没问题,可是跟着营中将士们一起cao练……这不是要命吗?

  齐帝正恨这些言官平日为诸皇子摇唇鼓舌,甘做马前卒,逢此良机,哪里肯放过,不但恩准,还加了期限:“夏卿新近执掌京郊大营,正应雷厉风行做出一番成绩,才开了头就有人来弹劾,想来京郊大营也不算平静,劳烦诸位爱卿跟着夏卿去营中练兵,诸卿最近的早朝就免了,等夏卿什么时候理顺了京郊大营之事,诸卿就可回来复旨了!”目光还往太子与徐克诚的方向扫了一眼。

  前者心里极不是滋味,暗思齐帝维护夏景行不遗余力;后者却吓出一身冷汗。

  夏景行既在御前禀报京郊大营军纪松散,反之则证明这么些年他是如何管束京郊大营将士的。齐帝有可能会猜测他要么在暗中使坏,阻止夏景行接管大营,要么营中将士历来便是如此松散懒散。

  徐克诚越想心中越慌,下朝之后就开始写请罪折子。

  言唤瞧见徐克诚那张活似见了鬼的脸色,笑着对左光熙道:“咱们的徐老将军一定很后悔。”

  左光熙道:“谁说不是呢。”

  他二人师出同门,皆是王老先生弟子。

  原还想着夏景行入京任职,正好同他亲近亲近,往后也好守望相助,不负王老先生当年的栽培之恩。才下朝准备往他身边过去,已经有小宦官过来宣召,圣人召他问话。

  二人只得作罢,相约了去喝酒。

  夏景行隔着人群瞧见这二人走在一处,顿时心知肚明。

  他跟着小宦官走时,倒与方才在殿上弹劾他的言官们打了个照面,顿时堆出个十分热qíng的笑脸来:“几位大人,夏某在营中相侯了,劳诸位大人收拾了换洗衣裳便来。”

  几人面红耳赤,深恨他这副小人之态,当着其余同僚的面子又不能太过失礼,寒着脸一拱手便别过了。

  夏景行跟着小宦官去见齐帝,才进殿齐帝瞧见他就直乐,他跪下行礼之时到底也生出不好意思来:“陛下莫非是笑微臣鲁钝?”

  “夏卿哪里鲁钝了?一点也不!”

  齐帝笑他促狭,竟然想出了将言官弄到军营里去,与军中将士同吃同睡,一起cao练的主意。这些人平日只抬着一张嘴巴就张狂桀骜,万没想到竟然会落到夏景行手里。

  他越想越是解气,笑了好一会才止住了,温声让夏景行起来,问起他接下来的打算。

  夏景行也不瞒他:“陛下当知,徐老将军执掌京郊大营多年,微臣才进军营,第一抓军纪,之后再查军械军饷。头一样容易,后一样才难。”

  齐帝眸中显出探究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徐克诚在军械军饷上头也动了手脚?”查军械军饷到底是出于私怨,想将徐克诚一举扳倒,还是还有别的用心。

  夏景行神色坦dàng:“陛下见谅,微臣对徐老将军并无别的想法,只是微臣接管京郊大营,就好比是接管了一家铺子,新掌柜进了门,总要盘点盘点旧帐,是盈是亏也好做到心中有数。微臣准备盘查库中军械,再查军饷,就是想将营中旧帐盘查清楚,此后如何经管,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齐帝心中一宽,只要不是党派倾轧就好,“夏卿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那此事就jiāo给你全权处理了。”又笑他:“到底是娶了商家女,算盘打的极清楚。”

  夏景行更正:“陛下错了,是商家女娶了微臣。”

  齐帝顿时大笑。

  一字之差,境遇却全然不同。

  娶了夏大将军的商家女在圣人面前也算是挂过号的人物,齐帝倒不反感她,到底是独具慧眼,当初能够在夏景行落魄的时候招赘入门,此后又全力支持他,不惜散尽家财,也殊为难得了。

  夏芍药不知道夏景行在京中一番波折,此刻她正在家中打理需要带往京中的东西,绮姐儿跟在身边倒似个小尾巴一般。

  小平安这些日子听说要往长安去,也不肯好好读书了,早早就窝在家里收拾东西,还嚷嚷着要请同窗去夏家园子里聚一聚,夏芍药也允了。

  他有自己的小伙伴,回京之后恐怕极难再见。

  惟独夏南天的房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每日带着保兴与墨晖早出晚归。这两人一个老实谨慎,一个机变多智,倒是相得益彰。

  夏芍药等了几日,还是不见夏南天吩咐下面人收拾东西,找个机会她亲自去问夏南天:“爹爹觉得咱们几时启程的好?不如我让下面人给爹爹收拾东西?”已经进入了腊月,若是要赶路,恐怕要在半道上过年了。

  夏南天似乎早就想好了,等闺女才开口问,他便gān脆道:“为父不想跟你去长安。”

  夏芍药从来就没想过要与夏南天分开,在她的心里,丈夫重要,可父亲的份量同样不轻,“我哪里能把爹爹一个人丢在幽州?”

  夏南天顿时笑了起来:“傻孩子,你当为父三岁还是两岁?你在幽州经营这么些年,好不容易一切都上了正轨,再丢了生意往长安去,岂不可惜?只是景行不能一个人留在长安,到底还是需要有个人在他身边张罗着。”闺女不去长安照顾他,天长日久男人万一有了外心就不好了。

  夏芍药坚决不同意:“不管有钱没钱,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比什么都qiáng。爹爹不肯跟我去长安,那女儿也不能将爹爹一个人丢在幽州城。”

  “怎么是我一个人呢?这里还有保兴跟墨晖,还有赵六他们呢,就算是本地的知府大人,瞧见为父还要客气两句。少则一年,多则两年,为父将这边的生意安排妥当,等保兴跟墨晖上了手,为父就回长安与你们团聚。”

  好说歹说,他不肯跟着夏芍药往长安去。

  夏芍药也知老父若真是犯了倔脾气,她未必劝得动。见他执意如此,她便索xing不再收拾行李。夏南天还笑她:“又不是三岁小姑娘了,你可别跟为父玩这小把戏,为父可不吃你这一套。你不去长安,等景行身边有人了,看你哭都来不及!”

  “他敢?!”夏芍药狠狠吸鼻子,心里难以言喻的伤感倒被夏南天给逗乐了,“我这不是想着,爹爹不肯跟我去长安,我要带着孩子们寒天腊月的去长安,路上也不方便,索xing等开chūn天气暖和了再走也不迟。到时候爹爹也放心些。”

  她算是瞧出来了,夏南天这是在幽州城住出了感qíng,又对夏家这一摊子生意不舍得放下。

  若非夏景行入京任职,她自己也不舍得放手。只如今并无可靠的人肯接照管夏家生意,她其实也在暗暗头疼。保兴太过老实,墨晖她其实打从心底里并不太放心,到底此前并不相识,还未到托付夏家生意的地步。

  就连夏芍药也不得不觉得,夏南天留下来竟然是最好的办法。

  有了年后chūn暖再起程的打算,夏芍药便给夏景行写信,在信中甚为可惜道:“……恐怕今年不能陪夫君一起过年了,只盼夫君别被长安城的繁华迷了心窍,到时候多出几位红颜知已。实在不好意思,为妻向来善妒不容人,夫君可要思量清楚了,别害了好姑娘。”

  夏景行接到家书拆开来看,顿时朗声大笑,抬头去瞧校场之内那跟在众将士身后一起cao练的几位身着短打的言官们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将信折巴折巴揣在怀里,大步跑上去,跟着这几位大人一起跑,边跑边给他们加油打气:“几位大人平日久不锻炼,趁此机会正好松松筋骨。”

  这几位言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大冷的天恨不得伸着舌头喘气,才吃了几日营中的饭菜,嘴里都要淡出鸟来,这会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嘴里冒出一道道白烟来,直恨不得朝着夏景行翻白眼。

  难道以为都跟他似的,跟着营中将士一起cao练,倒跟玩儿似的,跑个十圈八圈脸不红气不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夏景行是个踏实勤勉的将军,信奉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从前在幽州执掌的前锋营那些儿郎没少被他花力气打磨筋骨,却是燕云十六州驻军里的jīng锐之师,寻常难抵。以此为蓝本,他训练起京郊大营的儿郎们来,才更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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