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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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他才入营,不好一概而论,打糙惊蛇,只假作不知,想看看下面有什么动静。下面人见他知道了也假作不知,惶惶一段日子之后,便猜测幽州驻军也在吃空饷,新来的大将军司空见惯,想来也不在意。挨到过年,便将孝敬送了上来。

  夏景行当时没说什么,只让吴忠留意送孝敬的军吏都跟哪些人有密切来往,为将来做准备。

  开年盘查之时,因怕营中管库的书吏自查不清,反将旧帐瞒下来,索xing通过秦少宗,往其父现任着户部侍郎的秦瑱处借了几个盘帐的好手,往营里去盘帐了。

  秦少宗与夏景行原本就无甚jiāoqíng,但华阳大长公主府里长房幼子秦少安与夏景行却是莫逆之jiāo,上次夏景行回长安,秦少安请客,秦少宗带了宁景世过去,好好一场聚会最后弄的一团糟,为此秦少安没少埋怨堂兄让他在兄弟面前丢脸。

  秦少宗此人玩乐惯了的,当时拍着胸脯向秦少安保证:“等往后你有事求到哥哥门上,哥哥必一力相帮,绝不袖手旁观。”

  夏景行托人找秦少安,传信给他,想要跟户部秦侍郎借人,秦少安便往秦少宗面前去讨帐了。

  “二哥当时可是答应过我的,这会儿要反悔不成?”

  秦少宗答应的事qíng里可没有办正经事一项,至多就是请客吃饭,想办法弄了花楼里当红的姐儿来梳笼,或者是别的玩法,左不过是长安城中纨绔子弟们都脱不出框的事qíng。

  听得秦少安所求之事,顿时垮下脸来:“父亲的事儿……我向来cha不上手的。”

  “二哥说哪里话?你往日只是闲事,二叔自然觉得你不可靠,这才不肯将正事jiāo到你手上。今儿兄弟跟你求的可是正事,况且阿行如今得圣宠,谁人不想着与他jiāo好。你去求二叔,只道是阿行求到你这里,你撇不过面子去,这才硬着头皮去求二叔。二叔只有心里欢喜,万没有恼怒的道理。”

  秦少安一听在理。秦侍郎很恼火长子既无心出仕也无心读书习武,只镇日在外眠花宿柳的胡闹,见到他再没好声气的。若能办成了这一桩正经事,可不是讨老父亲欢心。

  他果然往秦侍郎面前去替夏景行借人,秦瑱听得儿子出面替夏景行借人,还不肯相信:“你整日在外面瞎胡闹,夏大将军就算是托人办事,也托不到你身上来。再胡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秦少宗很委屈:“父亲好没道理,这么大的事qíng我敢随便乱说?这事是少安来说的,他跟夏大将军可是好友,父亲不信就让人将老七找过来问问。上次夏大将军来长安,我们兄弟还带着一帮人陪他一起喝酒的。”

  “果真?”

  “果真。”

  见儿子不似在说谎,秦侍郎果真让人请了秦少安来问。秦少安便将夏景行的手书拿了出来,秦侍郎这才相信了。只因此事隐秘,在未有结论之前不便张扬,而秦侍郎在户部经营多年,手下定然有可靠的人,他又出自大长公主府,并不偏帮哪一位皇子,也算是齐帝信得过的臣子,找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秦瑱确认此事之后,果真借了几人给夏景行,由秦少安悄悄带到了京郊大营,jiāo到了吴忠手上。

  夏景行请他向秦侍郎代为转达谢意:“等事qíng查清楚之后,我再登门向侍郎大人致谢!”

  秦少安笑道:“阿行做了大将军之后,倒越来越有官威了,你再说下去我都不敢来寻你了!”又担心他:“你这般清查京郊大营,若是查出什么来,惹怒了徐克诚或者下面弄鬼的人,小心他们狗急跳墙。可万万要小心!”

  夏景行拍拍他的肩,送了他回城。

  夏芍药到长安城的时候,营里清查的如火如荼,原来营中主管帐目军械库粮糙辎重的都被暂时调离岗位,另委派了夏景行上次点名之时挖出来的识字的军士看守。他们在徐克诚手底下不得重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夏景行便将这些人调过来暂用,以图后续。

  营里暂时有吴忠盯着,秦瑱派来的俱都是查帐的好手,能在户部留下来的,清查过的东西也不在少数,比如被抄官员的府邸,国库盘帐,兵部器械,军饷发放……等等。这些人都是积年老手,进了营之后就埋头苦gān,行事作风让夏景行瞧过几次就放下心来。

  夏景行带着另外一名亲卫到了客栈接了妻儿,便吩咐亲卫:“前面带路,咱们回府。”

  夏芍药早从家信中得知齐帝赐了将军府,听得他这话一呆:“夫君难道不识路?”

  夏景行颇为尴尬:“那个……娘子没来,为夫一直住在营里,咱们府上门朝哪开……为夫还真不知道。这一向都是吴忠带人在打理。”

  夏芍药哑然,还真没想到他能忙成这样子。

  不过忙点好,她才进了长安城,只觉各处繁华锦绣,知道他忙的连回家认门的时间都没有,她也就放心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圣人赐下了将军府,连带着还赐下一众奴仆,这都过去几个月了,管事的就没见过主子的面儿。

  吴忠来了好几次,管事的跟前跟后,打听主子的年纪喜好。长安城中关于怀化大将军的传说不知道有多少个版本,还有更离奇的是,自从夏景行成名之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竟然连他小时候的事qíng都被翻了出来。

  说是侯府里看过他的老仆传出去的,什么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冬天三九夏练酷暑,从小就是个当将军的好苗子……甚至连王氏生子之时梦见个甚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管事的原是官奴出身,原来识得些字,又担心新主家不好侍候,就派了府里的奴仆往街面上去,将关于怀化大将军的所有传说都打听些回来,听着小厮们绘声绘色的讲,到了最后脸都黑了。

  ——有好几个故事细一听说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qíng。

  从来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都是真真假假,半真半假,或捕风捉影都有,总要有心才能分辨出来内中隐藏的真相。

  自吴忠来传过大将军的话,说是将军夫人年后会带着哥儿姐儿到长安来,管事的就打起jīng神,盯着府里奴仆们jīng心打扫房舍,等着主子进门。

  管事的这里还没打听清楚大将军为人,就又多添了个夫人。大将军好歹是长安城里长大的,外间传的十停里总有一停是真实qíng况,也还有地方去打听。可将军夫人……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将军的前未婚妻倒是街面上打听了来,可那不是早跟大将军退婚了嘛。现任的将军夫人既不是长安城出生的人,又从不曾在长安城露出过,当真是无从打听。

  管事的只能吩咐下面的人手脚勤快些,都打起jīng神来将房舍jīng心打扫,只盼着将军夫人进门的时候,能留个好印象。

  大将军自府邸赐下来,就忙的未曾踏进家门,往后将军府肯定是将军夫人说了算,女主子要回来,往后可是要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的。

  这日中午,将军府的门环被叩响,小厮打开侧门探头出来瞧,但见府门口站着一队人马,当先一男一女,男的英武俊朗,女的容色倾绝,身边还跟着个眉目如画的小郎君,身后拉着几大车的东西,还跟着军中护卫,当先领路的喊了一嗓子:“还愣着做什么?将军与夫人回府了,还不快开正门?”

  小厮一个激灵,忙跪倒磕头:“小的刘全,见过将军跟夫人!”

  亲卫见这小子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让他开门他趴在地上磕头。他是战场上磨出来的急xing子,几步绕开这小子,自行进去开了正门,夏景行牵着夏芍药的手,小平安跟在父母身后,丫环抱着绮姐儿,迈进了新家的大门。

  齐帝赐的这座府邸,乃是个五进的大宅子,这在长安城中也算得一份隆恩。

  管事的听得前面来报,主子进府了,立刻慌慌张张通传各处下仆,往前院正厅前面聚集。

  夏景行夫妇俩携手进入正堂,身边跟着的丫环们便拿着幽州带来的小茶炉茶具往厅侧的茶房过去,准备煮茶。才捅开了封住的火,便有两个穿着绿色褙子的丫环匆匆赶了来,陪笑道:“姐姐们一路辛苦了,这些事qíng就让我们来做吧。姐姐们若是怕我们做不好,就在旁边教教我们,也好让我们熟悉熟悉主子们的口味。”

  “真是好甜的嘴儿!”榴花笑笑,往旁边一站看着她们做事。

  不多时,府里的人都集齐了,管事的亲自往正厅里去请安,请了夏景行与夏芍药见见府里的奴才们。

  这等琐事,向来是夏芍药管着的,夏景行几时管过这些。况且他营里还有许多事qíng,原还想着抽出时间来与媳妇儿好好说会子话,就要往营里去了,但家里这一摊子都堵到了门口,他索xing将亲卫留下两个,出来看到护送着夏芍药回京的这帮儿郎们,各个眼巴巴瞧着他,顿时将他逗乐了。

  “你们几个跟着我回营里去,正好最近手底下缺人,既然来了就去gān活,别想着偷懒。”

  这些人跟了他好几年,对他心悦诚服,不似京郊大营的人,就算是之前观察过一段时日,用起来还是带着几分顾虑的。听得不让他们回幽州,要跟着去京郊大营,顿时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我就说护送完了夫人,说不定顺便能在头儿面前当当差的,你们还不信!”

  “就你有先见之明,行了吧?!”

  夏景行只给管事的jiāo待了一句话:“府里一切事qíng都由夫人作主,以后都不必来回我。”对着老婆原本有几句甜言蜜语,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也说不出口,只能gān巴巴挤出一句:“我晚上可能回不来,最近营里忙,娘子不必记挂着我,等过些日子我抽出空来,定然能回趟家的。”抱过绮姐儿在她面上狠狠亲了一口:“乖女儿,好好陪着你娘啊。”又摸摸小平安的脑袋,这才脚步匆匆带着一帮军士去了。

  他倒是想留在家里多陪陪老婆,夏芍药在长安城又没什么知已朋友,想想也觉得孤单,可是营里的事qíng正在紧要关头,明知道他在查帐,有问题的那些人肯定会做不住的,他若不在营里盯紧些,万一出了事儿可就不好了。

  夫妻这么些年,夏芍药都快习惯了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没他在身边的日子她也一样要过,挥挥手打发他走:“夫君莫担心,家里一切有我。你只管忙自己的事qíng就好,我这里也有许多事qíng要忙呢。”

  夫妻二人团聚了还没两个时辰,连个说悄悄话的功夫都没有,就又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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