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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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还不曾回答,宁景世已经扯开了嗓子大喊:“外祖父救命啊!他们要打死阿宁了!外祖父救命啊——”一声声叫的惨不忍睹。

  夏景行似笑非笑骑在马上,还要添柴加火:“宁世子,叫的再大声点,让你外祖父听听!你外祖父不是最疼爱你娘跟你们兄妹嘛,既是他的心肝宝贝,你叫的再厉害些,说不定你外祖父心疼之下还真会罢兵救你一命呢!他若是不肯罢兵救你,本将军可要将你的四脚斩下来丢去喂狗!”

  晋王的脸色极度难看了起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面临这样艰难的选择,在亲qíng骨ròu与权利之间选择。

  宁景世再混帐不听管教,烂赌好色,那都是他的外孙子,被夏景行折磨,都不是他所乐见的。

  他旗下将士们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往主帅身边退了退守,静待他的回答。

  京畿大营的将士们看好戏一般也往后退了几步,等着晋王做决定。

  城上城下,一时之间千万人都等待着晋王的回答。

  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晋王去做决定,在宁景世的呼救声中,晋王咬牙做出了决定,扬声道:“阿宁,你别害怕,等外祖父杀了姓夏的会给你报仇的!”此时若退兵罢战,便是死路一条。

  不止夏景行不会放过他,就连齐帝也不会放过他。

  唯有拱了太子上位,才是长存之道。

  可宁景世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从来只顾眼前快活,对朝局又一直稀里糊涂弄不清楚,他脑子里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外祖父重兵压城,居然对他见死不救?!

  他失控在马背上死命挣扎,拼尽全力大喊:“外祖父你不能这么狠心不管阿宁……外祖父你忍心看着阿宁去死啊?我娘会恨你的!我娘会恨你的……”

  马上的将士不堪忍受他魔音穿脑,而晋军已经开始在晋王的指挥之下重新厮杀,他一把将马上的人掀下去,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拖到了一侧,对宁景世拳打脚踢,好让晋王领略一下他这抉择之下的残忍。

  宁景世忽然惨叫一声,哪怕场中厮杀混乱,但对他动手的军士也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晋王虽然听不到骨折声,却能听得到宁景世的惨叫声,而且那些人将宁景世围在夏景行身侧bào揍,夏景行遥遥欣赏他的脸色,面上带着说不出的快意,丝毫不在乎宁景世的死活,似乎能看到晋王这种隐忍痛苦的脸色,十分开怀。

  城楼之下,齐帝闭上了眼睛,耳边听得两军厮杀,很希望这是在寝殿陷入长久的迷梦,眼前的厮杀若是一场恶梦就好了。

  但是睁开眼睛,却看见晋王拍马直奔夏景行,混军的两军都让开了一条道,夏景行趋马向前,手中长枪直bī晋王面门,似要在抬手间就取晋王首级。

  太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直到晋王避开了这一击,他才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齐帝就在他身边,又正是多疑猜忌的时候,藩王私自带兵入皇城,就是不可敕的死罪,按理说身为储君的太子应该担心的是晋王得胜,而不是晋王危险。

  他原本心中就存疑,又早有风言风雨chuī进他的耳中,说是晋王投靠了太子,就算是他卧chuáng多时,到底还是做过帝王多年的人,有些地方dòng若观火,观察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太子的神态就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晋王与夏景行战成了一团,他多年前也是悍猛勇将,带兵打过仗的,只是这些年安逸日子过久了,又加之上了年纪,颇有几分力不从心,与夏景行拼起命来不免左右支绌,想要将夏景行立斩刀下,看来难度颇大。

  城楼之上,太子捏着一把冷汗心中埋怨晋王:都一把年纪了何必逞英雄非要跟盛年将军对阵,只需要让手下将士围攻夏景行即可。

  夏家门口,晋王府亲兵带着一队约两百人的晋兵qiáng攻将军府。

  夏景行使的这招,其实晋王早就想到了。听闻他爱妻如宝,只要擒获了夏景行的妻子儿女,不怕他不肯投降。

  吴忠亲自带人布防,府内的亲卫们一次次she杀爬上墙头的晋军与晋王府亲卫,只盼着能够等来大将军的援兵。

  夏家正厅里,夏芍药镇定的坐在首位,身后榴花以及几名丫环婆子侍立在侧,胆小的已经吓的小脸煞白,双股战战,但瞧瞧当家夫人的面色,似乎胸有成竹,又暗自给自己打气,希望能够稳稳站住。

  正院里侍候的鹦歌听得外面喊打喊杀声,终于抗不住压力吓的晕了过去。夏芍药淡淡瞧一眼她眉目紧闭的模样,冷声吩咐:“拖下去,醒来之后贬去洒打园子,做个粗使丫头!”她身边自大丫环发嫁,提拔上来的红柳、绿鸳、鹦歌、蝶舞算是如今的一等丫环,平日看着也还伶俐难gān,没想到鹦歌却是个不中用的。

  立即有守在门口的小厮进来将鹦歌拖走,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其余绿鸳、红柳、蝶舞皆苍白着脸低下头去,既不敢为鹦歌求qíng,又不忍看她被拖出去。

  榴花是个烈火般的xing子,如今又是夏芍药身边的管事媳妇子,等鹦歌被拖下去之后才训斥身边的丫环们:“咱们的一身荣rǔ皆系于主子之身,夏家门第兴旺了才有咱们的好日子,若是不能与主子同担风雨,连点胆色都没有,要来何用?不如发卖了出去!”

  其余丫环噤若寒蝉,等她训完了,才齐齐称是。

  夏芍药原本紧绷的嘴角不由悄悄翘了起来,伸手拍拍榴花的手,满心赞赏。

  第一百五十三章

  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战争的汪洋,不时有小股巷战,晋军与京中驻军狭路相逢。小民百姓闭门守户不出,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祸及xing命。高门大户家中有人在宫里的,后院女眷都恨不得求神拜佛,祈求家主平安无事。也有攀着太子一系的官员家眷暗暗希望晋王能够闯进宫城,家族富贵荣华就在此一搏。

  孙侯府上就属于最后一种。

  曾经的万千心思如暗礁藏石,全部掩盖在澹澹水波之下。今日晋军在长安城内掀起滔天巨làng,现出下面赫黑丑陋的暗礁,令得身在城楼之上的齐帝有幸得睹真相。

  城楼之下,宁景世破口大骂晋王心肠狠毒,不肯顾惜骨ròu亲qíng,见死不救,隔着厮杀的阵容,也能传到晋王耳朵里去。他紧抿了唇不肯稍做辩解,指望着一个嗜赌如命的毛头小子明白政治是怎么回事,难度太大。

  当着千万人,祖孙俩形同反目。宁景世又被夏景行手下军士下死力狠揍,终于疼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角落。

  晋军与京畿大营将士浴血而战,晋王放弃了外孙,更无退路,带着晋军奋勇向前,还有热血的晋军高喊“斩佞臣清君侧!”前赴后继与京畿守军拼死一战。

  齐帝的脸色越来越沉,前所未有的难看。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人如蝼蚁,互相抱团撕咬。晋军想要攻破承天门,前赴后继,而京畿守将拼死守护,互不相让,倒下去一波人又冲上去一波人,宫城门口的尸体堆的越来越多,到了最后都快堵成一座尸山了。

  太子窥着他的脸色,在旁劝解:“父皇,皇叔喊着清君侧,他既然觉得夏景行是谗臣,不如让夏景行束手就擒,皇叔自然也就罢兵了。”听起来似乎是解决之道,何况齐帝与晋王向来兄弟亲密,比起一个外臣,自家兄弟自然更为亲近。

  jiāo出去一个夏景行,就能平息了这场兵祸,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齐帝叹息一声:“朕病着这许多日子,竟不知皇弟对朕多有怨言。听他的意思,对三儿也多有不满,除了让夏景行伏法,是不是将你三弟也jiāo给你皇叔,来平息这场兵祸?”

  燕王两颊紧绷,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目不斜视注视着城下之战。似乎齐帝与太子正在讨论的事qíng与他毫无gān系。本来他亦可参战,可将齐帝丢在太子身边,他着实不放心。

  太子惊疑不定,暗自猜测是不是齐帝猜到了他的用心,才有此言?

  他大着胆子去瞧齐帝,但见齐帝鬓角全白,神色萎顿苍老,一脸病容,似乎被这场兵祸给打击的厉害了,瞬间老态毕露,还朝他露出个疲惫的笑容:“这江山迟早是要jiāo到你手里的,朕已经力不从心了,你若觉得此事可行,又能令你皇叔罢兵,不妨一试?!”

  太子瞬间jīng神大振,既有齐帝这番话,他长久的担忧顿时烟消云散,况且以齐帝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齐帝在病中许久,对外面的事qíng几乎都没jīng力过问,能讲出这番话来,岂不是也认定了燕王与夏景行有异心?

  这可是意外之喜!

  太子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还装模作样偏头朝燕王礼貌做出个请的姿势:“三弟,请吧?!”

  燕王冷冷瞧着他,中间隔着苍老憔悴的齐帝,两个成年的儿子互不相让,眼中杀机隐现,当着老父的面,到底瞬间又归于寂然。

  “皇兄真是聪明过人,连这个法子也想得到。那如果为弟不肯呢?”

  太子笑的胜券在握:“三弟没听到父皇说嘛,为了罢兵且委屈一时。况且皇叔只是对你有所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了自然无事。又哪里会有xing命之忧呢?”

  有那jīng明的朝臣已经猜出来了,这是太子在借机除去政敌。燕王若落入晋王手中,就等同于落入太子手中,哪里会有个好?诸皇子中,二皇子败走就藩,其余皇子不足以构成威胁,唯有军功盛极又有qiáng而有力的臂膀的燕王才是最大的威胁。

  旁人能瞧出来,没道理燕王瞧不出来。他目光冷凝伫立不动,“那若是臣弟真落到了皇叔手里,他既想砍了臣弟,又不肯罢兵,皇兄该如何处理呢?”

  “为兄自然有法子让皇叔罢兵,皇弟就不必cao这些闲心了!”太子再等不得了,喝令城楼之上随侍的禁军:“还不快将燕王绑起来,打开城门迎晋王入宫?”

  禁军似未听到他的号令,皆呆立不动。太子燥xing上来,猛踹了最近的一名禁军一脚:“还不快去?!”

  无人动作。

  燕王唇边挂着讥诮的笑意:“皇兄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太子顿时恼羞成怒,他备位东宫多年,等到齐帝龙驭宾天之后,整个天下都将是他的。眼下却连个小小禁军都使唤不动,说出来可不凭白惹人笑话?!

  他太子的威信何在?

  太子“唰”的抽出那禁军的腰刀,直奔了燕王而来,中间还隔着齐帝。城楼之上众臣被吓出一身冷汗,齐齐惊呼出声:“太子殿下不可——”敢朝着齐帝挥兵刃,这却是大不敬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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