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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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娶个美貌媳妇儿,真是有cao不完的心!

  夏芍药掩唇一笑:“他这人大约就是个市井无赖,难为殿下也将他挖了来。看赌场倒也得用,只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用途。夫君可别小瞧这些市井中人,你打小在高门长大,可不知道这些人平日瞧着是一副样子,遇了大事又是另外一番样子,说不得也有忠义之辈的。”

  “他这模样,何来的忠何来的义?”见到别人家媳妇儿眼睛倒似生了钩子一般,真是可恨!

  夏景行可不信赵六这流里流气的模样,能有什么忠义的心肠。

  夏芍药从小听夏南天讲他走南闯北的故事,可没少听他与那些市井人物打jiāo道,倒有不少堪称传奇。

  只夏景行从小出身见识,以及教养礼仪,恰见不得赵六这般模样。

  第四十八章

  赌坊里,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都有。

  有穿着团花锦衣荷包满满的,也有只穿着粗布短打,只有几吊钱便跑来撞运气的。

  大堂里人头攒动,乌压压挤的严实。

  两名晋王府的护卫在前开道,将不长眼的分开,保护宁景世往小包间里去了。

  赵六站在二楼,以下巴示意今日见到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夏景行:“大掌柜你瞧,那位可是输急眼了。”

  宁景行隐在暗处,伸了个脖子朝楼下探头瞧了一眼,恰瞧见宁景世那张似乎不太开怀的脸。

  “这是……”

  赵六从怀里掏了掏,塞给他厚厚一沓按着手印的借据,宁景行接过来随意翻翻,皆是签着宁景世的字迹,从一千两到三五千两不等,积少成多,粗粗一算竟然不下于三万两了。

  不说赌坊的借债从来都是利滚利,利息高的吓人,单只本金就不少。宁景世这是被人下了套了,恐怕已经输红眼了,竟然连赌坊的债都敢借。

  夏景行倒是想过让宁景世欠一大笔赌债来着,但在没接手燕王府产业之前,还真无从下手。

  赵六拍拍已经傻掉的宁景行,“不用太感谢我!兄弟这就下去好好侍候宁少爷。”

  夏景行:“……”

  小包间里,宁景世坐立不安。

  他与赵六初相识之时,赵六还不是赌坊的掌柜,只是赌客。只后来赌坊易主,赵六成了二掌柜,便与宁景世时不时的小赌两把,既钓着宁景世的胃口,又让他对自己的赌技倍感兴趣。

  不知不觉间,宁景世便输的多了起来。

  赵六久在市井,对宁景世的眼神极为了解,很多输红眼的赌徒最后都是这副样子。所不同的是,宁景世身后财力雄厚,作为赌坊的二掌柜,似宁景世这类身怀巨富又不差钱的,便是赌坊的重点客户,很是需要赵二掌柜“好生关照”一番。

  宁景世每日从晋王府别院的支出都不少,三五百两是常数,只这数目放在胜意赌坊,却只能溅起个水花,待他玩的正兴起的时候,就输个jīng光了。

  这时候赵六再来一句,“公子若是没银子就回去吧……”宁景世哪里听得进去这假意劝真刺激的话,立刻便犯了倔,先是将身上的配饰给押了上来,等输光了之后就开始借债了。

  晋王府护卫在进来之后早被他轰到一边自己玩去了,这两人也乐得轻松。世子爷可说过了,王府不差钱。

  一来而去,宁景世便债台高恐了。

  姚仙仙进了宁景世的院子之后,拿出她在行院里学来的手腕,力挫群雌,很快就将宁景世身边的四个贴身大丫头给压了下去,成了宁景世身边最体面的一个。

  只是每日让她不安的是,早晨起来亲手替宁景世挂上身的各种配饰,等他从外面回来之后就不见了影子。

  这让姚仙仙一度以为,宁景世也许是犯了风流的毛病,在外面又恋上了哪个姐儿,随身的东西也不知道入了哪个姐儿的囊中。

  只次数多了,他身上却除了汗臭味,却不曾有脂粉香,心里便疑心他恐怕是去赌博了。

  高门弟子,有这种爱好的不在少数。只姚仙仙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她使尽了浑身解数才获得了如今安宁的好日子,岂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好日子成了镜花水月。

  她大着胆子前去求见常氏,吞吞吐吐将自己的猜测跟常氏说了,隐约表达了自己的焦虑。

  常氏跟晋王世子最近比姚仙仙还烦恼。

  自夏景行被bī无路,放弃了身份姓氏,入赘商户的消息传了开来,虽然晋王不曾遭人白眼,但晋王世子却感受得到大家对于宁景世的微词,以致于好多人都不愿意跟宁景世同席。

  常氏带着宁景兰出去,遭遇也类似。

  许多官眷贵妇不愿意自己家女儿跟宁景兰同席,就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影响了自家女儿的婚事。

  这使得晋王世子与世子妃常氏在最近的几场宴会上心qíng都颇为复杂,夫妻二人商量一番,觉得宁家兄妹俩来洛阳城也不少日子了,该亮相的也亮了,该带着他们俩结jiāo的也结jiāo了,只如今还无人开口表示:我家愿意与镇北侯府结亲。

  索xing他们也不必再白费功夫了。

  宁景世最近沉迷于提高赌技,常与赵六切磋,对宴会兴趣也并不大,日子倒也过的逍遥……假如忽视他那一堆欠债的话。

  姚仙仙前来求救,常氏便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只要宁景世不跟着丈夫去赴宴。

  她还安慰姚仙仙几句:“……咱们这样人家的子弟,这些事qíng也寻常,想来姑娘也听说过的。阿宁玩心重,他房里的事儿你就多cao些心。”

  等到圣人要起三日后启驾南下的消息传了出来,胜意赌坊的二掌柜便亲自带个人上门讨帐,晋王世子这才傻了眼。

  ——别院里的现银加起来还没宁景世输的多呢。

  他匆匆请了晋王前来处理此事,晋王却觉得升斗小民在耍诈,令晋王府的一帮侍卫们将人丢出了王府别院。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赌坊里的伙计们都是爱财不爱命的,更何况内中还有别有用心的赵二掌柜,咬住了王府这块大肥ròu,不发一笔横财哪里肯收手?

  第二日王府别院门口便赌了个水泄不通,赵六带着人开始在王府别院门口静坐示威,又花了些银子让整个洛阳城里的乞丐都在传唱莲花落,内容正是用宁景世赌输了,晋王不但不肯替外孙付赌资,还将赌坊的人都丢门去为素材,进行了深度的艺术再加工,故事非常有看头。

  虽未指名道姓,但等胜意赌坊的人在晋王府别院门口闹了几日之后,不知道的也知道了。

  晋王世子急的团团转,生怕下一回这莲花洛就开始点名带姓了。

  赌坊要帐,向来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是这么一大笔银子,大部分悄悄送到燕王手上,落到赵六口袋里的可也不少呢。

  赵六跟了燕王鞍前马后,做官是没想着,就图个富贵日子,大笔的欠银对他来说真是比蚊子见血还兴奋。

  到底这事儿还是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镇北侯府里的公子赖了赌帐不还,让赌坊的人堵了其外祖家的正门。

  很快这事儿便传到了圣人耳朵里,遂将晋王叫到了跟前去,好生训了一顿。

  “……就这样儿的也能做世子?不怕将来把镇北侯府输个jīng光?”

  晋王一把年纪,在今上面前讪讪的:“阿宁贪玩,都是那赌坊挑唆的,且这债务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他这里才在圣人面前辩解,胜意赌坊就将宁景世给一状子告到了洛阳府衙。当官的看到这被告,吓的立时就跑到了行宫来求见圣人。

  胜意赌坊可是官府记录在册的,况且他们一没拘禁宁景世,二没押着他非赌不可,赵六还振振有词:“小人原还是劝着宁公子的,只他不听劝,非要玩,不止将身上的东西都抵押了,还在小人这里借了许多银子,听得他要走,小人如何不着急?”

  他们可是做的正当生意,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没得赖帐的理。

  圣人都被气乐了,“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外孙子!”

  晋王气的面色铁青,“这帮狗胆包天的!”也不看看宁景世是什么人,就敢往上告!

  圣人正好闲来无事,便决定亲自审一审这案子。

  赵六听到行宫传召,揣好了那一沓借据,朝着夏景行挤眉弄眼:“大掌柜,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出气啊。万一我回不来,你可得让夏帐房给我祭两杯水酒。”

  夏景行真是恨不得揍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他家媳妇儿。

  特别是他这副市井无赖的光棍模样,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今夏景行也分不清赵六是为着他不平,还是将宁景世当做了肥羊来宰,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总归对他来说倒真是好事一桩。

  赵六跟着宫使往行宫去了,这里夏景行便去寻燕王。

  燕王听得赵六胆大包天,顿时笑了起来:“赵六这小子倒还是老毛病,光棍无赖做久了,再学不会正形的。正好我今日原本就约了兄弟们去向父皇请安,倒是赶巧了,去看出戏也好。”到时候若能推波助澜岂不更妙?!

  洛阳行宫里,赵六跟着宫使到了景阳宫正殿,先时朝着圣人趴下去磕了个头,他既不知宫礼,又觉得自己的身份,索xing装傻充愣,转头在殿内瞧见宁景世,还朝他打了个招呼:“宁公子——”

  他上门要帐,宁景世原也没放在心上的。

  镇北侯府一年也要让赌坊jì馆上门来个几次,少则三五回,多则十来回。既南平郡主都从来不责备他,宁景世便觉得舅父晋王世子也太抠门爱计较了些。

  他压根没计算过自己到底欠了多少帐。

  既然赌坊的人寻上门来,给他们便是了。

  他在赌坊充大爷,又是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主儿,只当家里的银子堆山填海一般再是花用不尽的,反正也从来无人教他民生经济,自来出门吃酒喝茶,都有提着荷包的小厮付帐,他还当真有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气概。

  晋王这里气的要死,宁景世却跟赵六打招呼:“赵掌柜——”这一位的赌技他是真正服气的,还教了他两招,让他与别人赌的时候也小赢了几把。

  只宁景世不同别个,他现在是一门心思要钻研赌技,跟别人赢几把就觉得索然无味,还是跟赵六过招比较带劲。

  那种屡败屡战的酣畅淋漓的感觉,真是从他学会赌开始就从来没有过的。

  圣人见得宁景世与这赌坊的掌柜还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顿时瞪了晋王一眼:还不管管你的蠢外孙!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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