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药拐到赌坊去接夏景行,今儿可没特意把将给涂huáng了,她自己索xing不进去了,只让车夫进去寻夏景行。
赵六一听便要跟着夏景行出来,”正好最近有些帐目要跟夏帐房jiāo待一下。“夏景行剜一眼瞪一眼,都不能将这块紧紧贴上来的狗皮膏药给撕下来,只能自己大步迎了出来,赵六在后面跟着喊:”大掌柜等等我——“夏景行出了赌坊门,立刻便往夏家马车里钻。赵六紧随其后,也想跟着往上爬,被夏景行一脚踹了下去,差点跌个四仰八叉,”滚去前面坐!“得亏赵六身手灵活,才免得在赌坊门前出丑。”教了你看家本领,就这般对我?“他嘴里嘀嘀咕咕,人却往车辕上去坐了,也知道想要坐进马车里是不可能了。
夏芍药早隔着车帘瞧见了这一幕,只等夏景行上了马车便抿嘴而笑,方才在家门口的烦躁全都不见了。
旁人如何误解夏景行不要紧,只她知道他是个正直君子就好。
赵六隔着车壁向里面吆喝:”夏帐房,六哥今儿去你家蹭顿饭吃可好?“夏景行隔着车壁也恨不得用目光将这货给烧出两dòng来,”二掌柜,不如明儿我请你去明月楼吃饭?”六什么哥啊也不怕风大把舌头给闪了?!
赵六可不管夏景行高不高兴,兀自兴高采烈:”明月楼有甚好吃的?只要花了银子就能吃到。我可是许多年都没吃过家里的饭了。”那种热热闹闹全家人聚在一起,摆了一桌子家常小菜的吃法。
夏芍药笑的眉眼弯弯:“去庄子里看看花,顺便让二掌柜尝尝咱们庄上的野味。“赵六在外面应了,夏景行还当庄上出什么事儿了,夏芍药才来赌坊接他:“可是庄上有事儿平叔处理不了了?”
夏芍药当着马车里素娥的面儿可不好意思动手,便撑着下巴一叹,颇有惆怅的架势:“家里被人堵着,全是长辈,我可不想回家去听人数落。索xing就避到庄上去了。可怎么办才好呢,总不能十天半月的不回家,长住在庄上吧?”
夏景行虽然不知道家里都堵着什么人,让她这么烦恼不回家。不过猜一猜也能知道个差不多。左不过是夏南星或者夏家族里那些人又上门来了。
他可真没觉得夏芍药会怕这些人怕到不敢回家,见她做出这番可怜模样,便也做出为她排忧解难的模样来,笑道:“不如这样,既然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也不好说什么。爹爹在护国寺住的也够久了,既然长辈上门来,娘子又不好理论,不如咱们今晚先在庄上住一夜,明儿大早就去请了爹爹回家。这些家事总要爹爹来处理的。”
夏南天的旧疾已经完全好了,以后只要悉心保养便没什么大问题。
夏芍药这一年间往护国寺跑了无数趟,心心念念想让夏南天回家来。无奈老爷子清静日子过惯了,就不想回家来,生怕闺女把家里事儿再推给他来管。
父女俩有时候为这事儿讨论不休,夏景行都要笑出声来。
旁人家里大都恨不得掌权,也好往自己怀里捞些好处,夏家人口简单,父女俩都恨不得当甩手掌柜。到底是做爹的有手腕,只以养病为由推脱,夏芍药在家里也曾说过,“若是我有了孩儿,爹爹他不管也得管了。”深以不能将夏南天给赚回家打理生意为憾。
只孩子一事,总要顺其自然的好,qiáng求不来的。
得着夏景行要去接夏南天回家这句话,夏芍药顿时笑靥如花,若非碍着素娥同乘一车,都恨不得在夏景行面上香一口,“还是夫君疼我!”
第五十二章
当晚,夏南星饥肠辘辘的回了家,吃了两碗jī汤面,才觉得缓了过来。
跟着她前往夏南天家兴师问罪的夏家族人也跟她差不多。
寒取见她这模样,还笑:“你们这是将侄女儿跟侄女婿说的恼了,竟连饭食都不管了?”
儿媳妇们早被夏南星回来的时候给轰走了,她才吃饱了肚子靠在大迎枕上,肚里裹着一团火,“连人都没见着,哪里的饭?”
“表姐不在家?”寒向蓝可从来不曾有过在舅家饿肚子的记录,对亲娘今日的遭遇极为好奇。
提起这事儿夏南星就恨的牙根痒痒:“我们今儿去的时候听说是去吴家赴宴了,等到太阳落山了都还没回来。后来家里的小厮来传话,说是花圃里有事,直接从吴家去了庄上。”
他们一行人等了整一天,太阳落了山还没不见人影,都想着夏芍药夫妇总不可能不回家吧。只要等到了他们,先来两桌席面也是好的。哪知道都起了灯,再不回家都快要宵禁了,华元才搓着手从外面回来,面现尴尬:“姑娘跟姑爷直接从吴府往庄上去瞧花了,让人传话来今儿就不回来了。”
有人想着,要不就住下来,不信等不到人来。
但夏南星与夏老三肚里饥火烧的慌,想想再饿一夜可真就扛不住了,万一明儿还不回来,在华元这刁奴手里,再没饭吃可真要饿趴下了。便只能各自散了归家去。
寒向蓝顿时趴在夏南星身上直乐,“表姐这招真损!”虽然她对夏芍药又羡慕又嫉妒,但这事儿可太逗了。
夏南星在闺女脑袋上敲了一记:“说什么呢你?“寒向蓝立刻搂着她的胳膊撒娇,”我这是为娘饿肚子抱屈。“”这事儿可万不能给你嫂子们透露一点口风出来,知道吗?!“若让儿媳妇们知道她在娘家受此冷遇,她这当婆婆的往后可还怎么在儿媳妇们面前立得起来。
寒取倒是比较实际:”那就这么算了?“教训侄女儿跟侄女婿这事就算huáng了?
夏南星哪里肯甘心,“今儿走的时候我都跟三叔公说好了,明儿还去守着,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十天半月的不回家?“鉴于前一日受到的冷遇,饿了一天的肚子,第二日夏南星往娘家去的时候便在帕子里包了四块红豆枣泥糕,省得到时候饿肚子没东西垫。
夏家族里那些堂兄弟们也有在怀里揣了面饼子来的,夏老三揣的可是芝麻胡饼。
开弓没有回头箭,头一日来大家还觉得理直气壮,有无数条理由可以来教训一番夏景行。第二日却都是硬着头皮来的,好歹这事儿总得有个结论,就算是与小辈jiāo锋,也得过过招,不然这饿岂不白挨了。
华元今儿依旧在厅里侍候着,只供茶水。
凡事总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夏芍药深知其理,当晚在庄子里吃了烤ròu,第二日又跟着夏元平在田间地头转了一日,就今年各种芍药花的新品种培育讨论了一番,压根没有次日就接了夏南天回去的打算。
夏景行穿着短打跟着夏元平打下手,赵六原还当娇滴滴的富家千金是不下田的,见得她居然真下田来,还跟夏元平说的头头是道,心里对她倒信服了。
原还当她只有打算盘核帐这项技能,后来知道了她在生意场上也极为出色,整个洛阳花会的人都知道她与何会长家抢生意都赢了好几回。何会长倒是在花会说过:”后生可畏啊!“知qíng的人谁不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
只如今何家生意琐事是jiāo到何大郎手里的,何会长只管一小部分,他那外室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何会长大多时候在外室处陪着安胎。
整个洛阳花会的人都在瞧着夏家与何家龙虎斗,隔江观望,就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偏平日听说夏少东与何大姑娘多有来往,私jiāo似乎也不错的样子,这就令人费解了。
继盘帐做生意之后,赵六又发现了夏芍药一门新技能,种芍药花。
他跟在夏景行身后,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夏芍药,初次见得真容,赵六觉得让人眼前一亮,魂魄都快要跟着飞了;见的次数多了,知道她小小年纪却有恁大本事,不知不觉间对着她的容貌流口水的次水便少了起来,倒对她又添了一层敬重。
顶门立户都是男子所为,偏夏芍药就能顶得起夏家的门户,容貌倾绝反倒成了其次,能力让许多男儿都自愧不如。
赵六原就有个毛病,看到容貌生的好的男女老幼,都喜欢上前去逗弄一番,说几句话。这原是他以前在市井是饿肚子时候落下的毛病,大抵那些容貌生的好的无论男女老幼,皆是生活顺遂安康,饱腹之辈,总归是对这样的人怀着隐秘的羡慕,想着自己若是有一日不为着衣食而愁,便是平生之福了。
后来跟着燕王,衣食自然不再发愁,又见识了燕王府的生活,眼界倒开阔了,以前觉得出彩的人物都做了寻常,但见到夏芍药仍是恨不得上前去与她多说两句话。
他不以为耻,夏景行却深以为恨,独他这毛病忍受不了。
大家在芍药花田里一天,到了后半晌赵六便问:”咱们几时回城里?今儿不回去了吗?“视线所及,姹紫嫣红开遍,就连空气里都是花香味。
夏景行随口胡诌:”娘子说估计要在庄子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赵六哥若是忙,不如先回城里去?反正赌坊里也离不开你。“赵六可比他要大了六七岁,这声六哥倒也当得。”你哄我的吧?“
夏景行正正脸色:”我是夏家人,家里有事自然得跟着gān活,难道还能跟着六哥去胡乱作耍?娘子可会不高兴的!“——夏帐房是那么凶的人吗?
赵六越发认定了夏景行在说谎,打定了主意就要跟着他们,“反正赌坊里还有管事的看着呢,出不了大岔子。不如我也在你家庄子上好生松快松快。”
直到了第三日上头,夏芍药说要去护国寺接夏南天,让夏正平给准备马车,夏正平便让庄上赶车的将自己平日回城的马车给收拾了出来,也要跟着去护国寺。
“我可是许久没见过老爷了,去接老爷回家,我也要去。”
赵六悄悄问夏景行:“大掌柜,你丈人凶不凶?”有钱人鼻孔朝天的不在少数,外间传言如何,都做不得准。
夏景行板起脸来吓他:“我丈人可凶了,看到你这副骨头轻过二两的就来气。”特别是对着他闺女流口水的,肯定不会喜欢。
赵六往他身后缩了缩,仍顽qiáng跟着,“我……我就去瞧瞧。听说你丈人在护国寺住了一年了,被高僧大德感化,说不得这会儿身上戾气全消,慈眉善目了起来。”
这是……什么荒唐理由?
夏景行对赵六这块狗皮膏药都快绝望了,怎么就不能将他给撕下来呢?
夏南天一大早起来,先将自己院里的芍药花收拾一番,修修枯枝败叶,开败的花索xing就剪了,瞧着也舒心。
才听得寺里的僧人做完了早课,他这里摆完了早饭,闺女便苦着脸寻了来,身后跟着一串人,从女婿到丫环还有老仆夏正平,身后还缀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瘦削jīn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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