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蓝艾草【完结+番外】(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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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闺女才怀了孙子,夏南天可是舍不得离开,就盼着孙子落地,哪里再舍得回护国寺去。

  “你现在的身子骨可也比不上年轻时候了,我的亲爹,您可是上岁数了!”

  夏芍药最所夏南天躺在chuáng上,唠叨完了夏南天,还要唠叨夏景行:“夫君也是,你怎么也不劝着些爹爹,让他喝这么多酒?”

  夏景行今儿原本去醉云居的,后来得着信儿,听说夏南天在花会会馆跟一帮人喝酒,这才赶了过去。他过去的时候夏南天已经晚高了,还是他替岳丈挡了几杯酒,才搀着他老人家脱了身的。

  这会儿被媳妇儿埋怨,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我以后一定让人看着爹爹,再不让他多喝酒。保兴心眼实,以后就让保兴跟着爹爹,给我报信。”

  夏芍药都要被他气笑了,“你身边总共跟着一个保兴,让他跟着爹爹,你使唤谁去跑腿?”

  多玉端了醒酒汤来,夏芍药亲手喂了夏南天喝完了醒酒汤,又净了帕子给他擦完了手脸,盯着多玉跟多喜脱了外衫靴子,听得他睡了才出来,吩咐丫头们:“就在门口守着老爷,防着他酒气没散,万一要吐,或要茶水。”

  多玉跟多喜应了,他们夫妻俩才往思萱堂去,半道上就碰上了榴花迎了过来,道是寒家的婆子来报,寒向茂的媳妇儿刘氏生了个儿子,夏南星派人来报喜信呢,要请了娘家人去洗三。

  夏芍药轻笑:“姑姑这时候倒想起来需要娘家人去给她作脸了?“每次想方设法的跑来闹腾怎么没想过,往后还要给自己留条路,总也有需要娘家人做脸的时候呢?

  长孙的洗三宴,恐怕刘氏娘家人,孙氏娘家人都会请,若是婆婆的娘家人不去,夏南星可不没脸?

  第五十四章

  寒取添了长孙,算是这一房开枝散叶的大喜事,前脚听得孙子落了地,后脚寒取便跟夏南星道:“这次咱家里添丁了,必要好生摆几桌席面来乐呵乐呵。”

  夏南星听得请客,便有些发愁。

  她才从娘家哭着跑回来近一月,跟娘家兄长还没通气儿呢,到时候万一兄长跟侄女来了不给她作脸,如何是好?总要早派个婆子去探探夏家的口风,还要张罗着那日的菜色,家里丫头婆子小厮加起来都不够使的,可不得使人去外面雇短工去。

  杂七杂八好些事qíng要做,喊了女儿过来帮忙,寒向蓝只cao心那日见客的衣裳,“娘,我身上见客的裙子还是旧年从表姐那里要来的,不如再给我做件新裙子吧?”

  “过年的时候,才入了夏,不是都做过一套了吗?你嫂子们可是一件没做呢。”

  寒向蓝依偎在夏南星身旁撒娇,“可是……可是那件怎么见客呢?表姐也要来的!”

  夏南星这下明白了,闺女这是嫌弃自家做的见客衣裳料子不如夏芍药身上穿的好,不好意思穿出来见夏芍药。以往她每年总能从夏家穿几套好衣裳回来,还有头面首饰,各种零嘴小玩意儿,这都好些年的习惯了。如今跟娘家关系淡漠起来了,当初养成的习惯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总想着穿好衣裳戴好首饰,可家里条件实距夏家太远,想要跟夏芍药一般穿戴打扮起来,再不能够了。

  “都是娘没用,委屈了你。”

  夏南星想想自家闺女只能挤在夫妻俩正房的后罩房里,bī仄窄小,而夏芍药却独自住一个院子,吃穿日用更是天上地下,就替自家闺女委屈。

  一根藤上结的果儿,也分甜跟苦呢。

  寒向蓝听得夏南星声音软和了起来,便缠着要买新衣裳穿,外间也有成衣铺子,无论料子还是做工都不错的,足可穿来与夏芍药并肩站着,只是那价格……也是很不错的。

  夏南星想着这次家里宴客,好歹也是喜事,闺女今年及笄,挑来拣去亲事总不能做定,不如趁此机会打扮起来,到时候若能相得一门好亲,可不风风光光嫁了出去,比什么都qiáng。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来自己家里的人家,都是门户相当的,唯一条件好的便是兄长家里,以前夏芍药不出门应酬,这次事到临头才想起来,夏芍药婚后听说时常带着夫婿出门往各家赴宴,都是在洛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若是当初再委婉些,别让兄长侄女生气了,说动了侄女以后出门带着自己家闺女应酬,见过那些家世好的太太奶奶们,自家闺女说不得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呢。

  女孩子家,若能嫁得高门,那便宛若重生,此后衣食无忧,穿金戴玉,享不完的福气,可别似她一般跌进了寒家这窝窝,倒是冻不死饿不死,只银钱上不凑手,连个燕窝子也没吃过呢,一辈子都窝在这小小院里。

  既为着女儿,夏南星便觉得,即使向侄女儿低声下气赔几句不是也没什么的。总归女儿往后有了好前程,家里可不得跟着沾光。

  想一想,她便狠狠心从自己存的私房里偷偷拿出十两银子,让寒向蓝自己去外面成衣铺子里挑衣裳,再买点胭脂水粉,收拾起来好见客。

  家里可没有专门侍候寒向蓝的丫头,都是粗使丫头,一时洒扫院子,一时在厨房里帮忙,要去成衣铺子里,带着个邋遢的丫环或者是婆子,可不得丢脸。整个寒家女人里,就只有孙氏有个贴身丫环钏儿,才进了寒家门夏南星便想让她去gān粗活,却被儿媳妇驳了回。

  “钏儿自小就没gān过灶上或者院里的活计,她也gān不了这个,只让她侍候好了媳妇儿跟夫君就行了。”

  孙幼竹也不含糊,当时就表了态,钏儿的月钱她自己来发。

  那会儿夏南星还想着,反正家里少支一个丫头的月钱,也算是省了一抿子,哪知道真过起日子来才觉出不同来。家里就孙氏一个人有个能带出门去的贴身丫环,就显出她的不同来。

  寒向蓝这会儿想出门,又是去体面的地方,就想跟孙氏借了钏儿去侍候。

  钏儿对家这位大姑娘可没什么好感,只孙氏吩咐又不能不从,便委委屈屈跟着寒向蓝出了门,头一日去买见客的衣裳,对着纱罗衫儿弹墨裙跟凤尾裙举棋不定,要钏儿来说句话。

  其实弹墨裙淡雅风致,乃是印染上去的散花,凤尾裙华丽富贵,每一面都绣了花鸟图案,两畔又有金线镶就,下配彩色流苏,两者之间价格相差极高,钏儿有心想让寒向蓝出洋相,便装作一脸艳羡的样子摸着凤尾裙不撒手,“姑娘,这条裙子真漂亮……”这么贵的裙子,想来大姑娘肯定没有足够的银子。

  寒向蓝想到夏芍药身上的锦锻衣裙,便觉得寡淡的弹墨裙压不住她,自己也喜欢凤尾裙的富贵堂皇,索xing咬牙付了银子,足足八两。

  钏儿回去便跟孙氏嘀咕:“大姑娘这次可真是舍得,为了哥儿的洗三可是下了血本了!”

  孙幼竹也见过了那条裙子,进门许久还从来没见过婆婆小姑这般大方的,也不能跟寒向荣说什么,只能跟钏儿说说,“婆婆小姑费这功夫,难道洗三宴上会有人来相人?”

  寒向蓝也不小了,到现在亲事都还没定下来,婆婆花了银子给小姑子打扮,似乎也说得过去。

  她叮嘱钏儿,”你明儿跟着去也留点心,瞧瞧她再买些什么回来。”

  钏儿第二日又跟着寒向蓝出门,直奔许记胭脂铺子,才进了店便唤店家要玉容膏,口脂珠粉,直看的钏儿咋舌。

  大姑娘这是花上瘾了?!

  寒向蓝昨儿尝过了一回花银子的味道,回去坐在自己chuáng上,抚摸着凤尾裙上jīng美的刺绣只觉得心qíng都好了起来。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花用了,以前在夏家的寻常之物,随便拿回家的穿戴忽然之间就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又正是最爱美的年纪,心里的那种煎熬忍耐简直无处可说。

  难道要她在亲娘面前嫌弃自己家里不够富有,委屈了她?

  到底尚有一丝理智,说不出口的。

  只昨日那条凤尾裙便似打开了她晦暗的天空,让她顿觉生活之中的美好,花起银子来,被店家奉承着,被钏儿羡慕着,才让她觉得这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

  夏芍药是常年用着许记的玉容膏的,寒向蓝虽用过但自己却不曾买过,等掌柜的报出价格,她都有点傻了,“玉容膏一盒一两银子。”

  小巧如玉的瓷盒,拇指与中指圈起的大小,厚度不及一寸,就要一两银子?

  钏儿怀疑的眼神瞧过来,寒向蓝立刻受不了了,难道是在瞧她的笑话?

  她立刻掏出银子来,往掌柜面前递过去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只觉得ròu痛,但眼前的玉容膏可是她想了许久的,淡淡的熟悉的香气,此刻简直魂牵梦萦,恨不得立刻拥有。

  掌柜的正要去接银子,寒向蓝身后便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姑娘,这玉容膏用着可好?”

  她扭头去瞧,不知何时身侧立了个年轻的男子,入眼的是一件湖色地锁子云龙纹妆花罗长衫,更显的其人面白如玉,眉目高远,腰束蹀躞带,上面七事儿都带金,身后还跟着两名长随,见寒向蓝看过来,他便含了些笑意道:”家里姐姐妹妹多,不知道回长安要带些什么回去,听人说这胭脂铺子里东西不错,只在下不熟悉。“寒向蓝听得长安两字,再瞧这男子穿戴,双目都要放出光来,那种宛如久困一隅忽听域外消息的好奇与艳羡兼而有之,还有对上年轻男子的羞涩。

  她缩回手来,也不用铺里掌柜开口,便将这铺子里出名些的胭脂水粉都推荐了一遍,那年轻男子似乎不太相信店家,听得她一样样数说,便迟疑:”这些……姑娘都用过?“这时候寒向蓝便似忽然之间找到了自信一般,连连点头:”这些往常可都是用过的。“那男子便按着她说的买了一大包,直喜的掌柜与伙计快手快脚包了起来。等到收银子的时候,寒向蓝才想起自己拿着的玉容膏还没会钞,那男子眼都不眨买了上百两零碎东西,这时候便一同将她的付了:”有劳姑娘了,小小谢意还请姑娘笑纳。“钏儿在旁瞧着寒向蓝那张羞红的笑脸,以及年轻男子在她垂头之时,打量过来的眼神,暗道qíng况似乎有些不好。

  大齐民风开放,高门女子养在闺中,民间女子上街却无甚忌讳,可也没到陌生男女私下送礼的地步。

  那男子买完了东西,还道:”听闻洛阳城里护国寺甚灵,我过两日还想去护国寺拜拜呢,只姑娘知不知这护国寺远不远?“寒向蓝立刻便道,”也不算远的,家里舅舅还是护国寺道静大师治好的。“二人一递一答,出了胭脂铺子才分开了,钏儿便觉得许是自己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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