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药在历经过他翻身,吃大拇指,再到能够坐起来,对自己的脚丫子qíng有独钟,时不时便要坐着弯腰去啃自己的脚指头,对儿子所有非人的爱好都已经淡定了。
最开始儿子吃手指头,她要一天不厌其烦的纠正无数遍,”手指头不能吃……“后来变成了”素娥快来给平安洗手……“最后 ……便习以为常了。
这小家伙既听不懂人话,又不做人事(哪有人吃自己的手指头的,那玩意儿又不是熟的……)说的多了他还咧着没牙的嘴朝你笑,或者吐几个泡泡以示抗议,简直不是同一个物种,完全无法沟通。
等到他开始啃自己的脚丫子,夏芍药已经对这小子的智商绝望了,还问素娥:“这小子不会是个傻的吧?哪有人啃完了手指头还要啃脚指头?“亏得服侍的丫环们手脚勤快,一天要给他洗好多次手脚,各个洗的爱不释手,摸着这软呼呼的脚丫子手指头都当宝贝。
房里的丫环们也没带过孩子,还是素娥跟粗使婆子问来的,”门上顾妈妈说小孩子打小就喜欢啃自己的手指头跟脚指头,姑娘别瞎说,我瞧着安哥儿聪明得很。“夏芍药表示很怀疑,在信里跟夏景行诉苦:”……原来以为,凭你我之聪明,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也不至于是个傻的,就算不是聪明绝顶那也必是千里挑一的。谁知道这小子自落地至今,除了吃喝拉撒,唯二学会的就是吃手指头跟啃脚指头。说他馋ròu吧,连rǔ牙也没长出来一颗,咬的动吗?再说他也没尝过ròu味啊,难道是侍候的丫环偷偷给他尝了ròu味,使得这小子朝夕不思饮食,就想吃ròu?”
夏景行接到这信,比她还傻眼,陷入了“我家儿子也许是个蠢蛋”的深深忧虑之中去了。
直到后来跟燕王在雁门关酒馆里喝酒,隔日要往前辽营大帐偷袭,自知此次任务艰险,终于向燕王托付了一句:“殿下,我那儿子是个傻的,属下万一有什么不测,求殿下一定照拂。”媳妇儿倒是不用担心,她最是聪慧有担当的,伤心自己会,但生活无继却不太可能。
燕王大奇:“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你家儿子也才七个多月吧?怎么就瞧出来是个傻的了?”
夏景行颇为苦恼:“娘子在信里说,他除了吃喝拉撒,就爱嘬自己的手指头,翻身坐着啃自己的脚趾头,可不是个傻的吗?”
燕王愣了一下,顿时大笑出声,“我瞧着你儿子不是个傻的,倒是你儿子他爹是个傻的!”
这次是夏景行愣了,“我哪里傻了?”
“小孩子这么小,可不就只会吃手指头嘛。”燕王笑的差点呛了酒,语重心长的拍着他的肩,“多学着点吧,我家儿子小时候也是嘬着手指头,啃着脚指头过来的。”
夏景行:媳妇儿不带这么戏弄人的!
下一封家书里,他便义正言辞的对媳妇儿进行了声讨,说她不该仗着自己当了娘,有了育儿知道,就来戏弄他这没带过孩子爹,还能好好做夫妻吗?
夏芍药自生完了儿子,自己的rǔ汁够安哥儿吃,她便没请rǔ娘,亲自带着孩子。夏南天犹记她小时候也是唐氏亲手带大,也不觉得必须请了奶娘回来带孩子,等到偶然从闺女嫌弃的话里听出来自己的大孙子是个傻的,差点没将闺女一顿狠揍。
“你就聪明了?哪聪明我怎么没瞧也来?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吗?”抱着大孙子温柔的哄,“安哥儿不气啊不气!你娘就是个没正形的,她还没咱们安哥儿聪明呢,她才是傻的!”
安哥儿对此浑然不知,吐着泡泡在他祖父胸膛上热热的浇了一泡尿。
夏南天:“……”难道祖父说错了?!
这熊孩子,不就说了你娘是个傻的吗?
等他弄清楚缘由,顿时哭笑不得,“就为着安哥儿吃手指头,就是个傻的了?你小时候吃完了手指,还不是照样啃脚指头。你娘那会儿顾不上来,哪有这么多人供她使唤,有时候你将尿湿了裤子,等你娘给你换小裤儿,才脱了一个转身,你就抱着脚趾头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夏芍药怀孕时候都没孕吐过的人,听的这话面无人色,捂着胸口几yù作呕,夏南天抱着大胖孙子得意的回自己的静心斋去了,半道上逗着小平安,“瞧瞧,祖父给你出气呢!瞧把你娘恶心的,让她说我安哥儿是个傻孩子,她才傻呢!你祖母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脏,要啃脚丫子那也是洗过了香香软软的小脚丫子啦!”又凑近了安哥儿的耳朵小声嘀咕:“你娘小时候,祖父也喜欢啃她的小脚丫子,咬一口她就要哭,逗一逗又笑的跟朵花似的,真是怎么逗都不嫌烦……”
改日家里就进了两个嬷嬷,据说是夏南天托人在外面请来的,带孩子有一手,也没指着她们去带小平安,只不想再让闺女卖蠢了。
……自从生了大孙子,这个闺女就再也没聪明过!
夏南天见识过了闺女卖蠢的能力,果断的选择了让专业人士来指导闺女带孩子,不然大孙子早晚让这不靠谱的娘给带坏了。
夏家的大孙子落了地,既没通知寒家,满月酒也没请寒家。还是寒取在街上碰见了夏九郎,夏九郎还问起,“怎的前些日子四哥家里大孙子摆满月酒,没瞧见妹夫?妹夫这一向是在忙什么?”
寒取听得一愣。
夏南天在族中排行第四,下面堂兄弟们都管他叫四哥。
夏九郎还拍拍他的肩,“妹夫是不知道,四哥得了孙子,喜的就跟捧着聚宝盆一般。当初三叔还提起将我家平哥儿过继给他呢,没想到转眼他家倒有了承嗣的孙子。”撮着牙花子回味一番,“四哥家满月酒流水席面摆的那叫一个阔,我还从来没吃过那么好的席面,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道道菜上来,好多我都没听过名字呢,怪道都说四哥有钱,瞧这席面也知道银子堆山填海,海了去了……”
寒取脑子里早懵了,耳边听得夏九郎唠唠叨叨,游魂一般回了家,进门便问夏南星,“舅兄得了个大孙子,你可知道?”
夏南天这一向病着,自闺女去了长安之后她就卧chuáng不起,好不容易这些日子才有了起色,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病的昏昏沉沉的时候,也盼着夏南天能打外面走进来,握着她的手向她说几句话,告诉她做舅舅的一定想办法把外甥女儿带回来。
清醒的时候却知道这不过是自己一厢qíng愿的想法,一次次闹到最后,不止夏南天觉得这做妹妹的陌生,就连夏南星也觉得哥哥陌生的可怕,明明有能力,再不肯搭把手的。
“他又没跑来告诉我,我到哪里去知道?”
寒取颓然坐了下来,“这么说舅兄是来真的,真不yù同咱们家打jiāo道 ?竟是连孙子满月酒都没请过咱们呢。“夫妻两个面面相窥,都说不出话来。
有些qíng份,只当无论怎么样也是磨灭不了的,哪知道一次次闹腾下来,终究是淡了。
等夏景行封官的消息传了出来,整个洛阳城再无有不知的。特别是何大郎那帮子弟,当初小瞧了夏景行,总觉得他是靠脸吃饭,哪知道最后他一个本应该靠脸吃饭的人,却跑去边疆搏功名了,而且还当真给妻子挣来了诰命。
真是教人刮目相看!
夏家族人这会儿便上门去贺喜,堵着夏南天要摆酒,说是招来的女婿可就是亲儿子了,又是个有本事的儿子,可不是夏家祖上面上都有光了。夏南天这会儿倒有话了,”他当初落魄的时候,你们跑来说坏了夏家门风,如今风光了,又跑来说振了夏家门楣,怎么好话坏话都让你们说尽了?!“夏老三腆着脸道:”老四这话说的!我们当初还不是为了你们父女俩好?万一招了个中山láng进门,以后有得大姐儿受得。还好他以前虽然胡闹,但自进了夏家门,有感于我夏家门风清正,làng子回头,这才上进了起来。“夏南天都给这帮人气乐了,反正舌头长在他们嘴里,正着说反着说都有理,不耐烦起来如今连夏老三的面子也不给的,”三叔既然这么闲,那就回家里去歇着吧,侄儿这里一团乱,忙的不行,哪里有空摆酒?“寒取夫妻俩听到这消息更是悔不当初,早知道夏景行还有这等本事,当初何必要得罪他呢?如今他可是当朝武官,虽说是六品,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么大的官阶也尽够使了,走出去说一声,我家侄儿还做着官呢,也能说得响嘴。
招赘回来的女婿,可不就是儿子嘛,跟亲儿子也不差什么的。
寒向荣这些日子倒忽刻苦了起来,将房里都落了灰的书重捡了起来,说是要刻苦攻读,来年去考个秀才回来。他是连童生也没考中的人,可不得从头往上考过去。
孙氏侍候了婆婆这些日子,累死累活,听得夫婿要上进,她只有高兴的,还特意让钏儿拿了银子给青砚,去外面买上好的纸笔来给寒向荣用,只盼着他能考出个眉目来,哪怕考不中进士,考个秀才举人,在家坐馆授徒,也算得家中一份进项。
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个丈夫犹柔寡断,在寒向蓝的事qíng上从来没个主张,全凭了公公拿主意。
小姑子为人固然刻薄刁钻,又眼皮子浅,能送了小姑子进高门,婆家也能跟着沾光,最后娘家说不定也能跟着沾光。她算是从头至尾知qíng的,又暗中推波助澜了,说到底小姑子与她并无骨ròu之qíng,进了寒家门之后也与她多次作对,所以推了小姑子进火坑,她眉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只要能给她带来利益。
可是丈夫却与小姑子是同胞兄妹,怎么能眼看着妹妹签了卖身契,做了别人家的通房丫头呢?
他们这样的家境,哪里就到了卖女儿的地步了呢?
孙氏当初劝小姑子的时候,心里未尝没盼着丈夫顶天立地,站出来极力反对父亲的决定,护一护自己的妹妹,至少她还能从中瞧出这个男人有担当,重qíng义。可是公公签了卖身契,丈夫只guī缩在小跨院里不出来,等小姑子走了无数次的唉声叹气,叹自己妹妹命苦,她就有些瞧不上这个男人了。
当断不断,该站出来的时候又不敢担当,只有事后无数次追悔,有什么用?
他这个xing格,做生意恐怕只有赔本一条路了。
还是做个夫子靠谱些。
才进了正月,小平安便能扶着chuáng栏杆站起来了。
婴儿chuáng四面都围着栏杆,他自己拽着chuáng栏杆忽的站了起来,腿脚有力,穿的虽跟个小粽子似的,但沿着小chuáng的栏杆走三圈都不带喘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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