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光,我们家丫头就是聪明。”爸附和。
“嗤——”妈笑了。
程平不乐意了,妈赶紧说:“对,对,聪明,聪明!”
思念来得猝不及防,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程平的眼睛。程平仰起脸,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陆允明带着僮仆阿青在街上转着消食,阿青笑道:“这齐州城虽不繁华,倒也有些野趣儿。”
陆允明看一眼阿青。
阿青缩头:“我轻浮了,郎君。”
陆允明“嗯”一声。
阿青讪讪的,突然又笑了:“郎君看,那天啃藕那位!”
陆允明也发现了程平,暮色中,小士子的身影似乎有些萧索。陆允明又弯了唇角,那样的性子,知道萧索为何物?然而再想到他的字,或许……陆允明信步走过去。
“老丈,我要一包栗子。”
“小郎君且稍候,马上就好。”
程平袖着手等着。
“小郎君莫不是来考府试的?”
“是的啊。”
“嗬!年纪这么小就考过了县试?”老丈很会说话。
程平笑得很纯良,又有点不好意思:“明经科,好考。”
“那也很好啊。小郎君出远门,家里耶娘该惦记了。”
一句话让程平情绪更低了,姑且不说前世的爸妈,今世这两位也足够让人伤感了……
“都过世了。”
陆允明站在程平身后,抿抿嘴,脸上多了些怃然之色。
“这位郎君也要栗子?”
程平扭头,惊愕地瞪起眼睛,然后连忙行礼。
陆允明笑道:“不必多礼。”
程平颇觉尴尬,看老大爷慢悠悠地炒栗子,又不能说不要了,而且,这一包是不是应该让给旁边这位官高位尊脸又帅的?还有,他到底记不记得我啊?是记得考场上的,还是湖边的?
脸帅的这位却又说话了:“晏河县栗子也是这般做法吗? ”
得,连周通当时报的家乡都记得,湖边的,没跑了。
程平先是被考试煎熬了大半天,又被前世记忆会心一击,人就有点不大机灵,当下老老实实回答:“晏河少植栗树,乡间并不以此物为食。”
陆允明缓缓地点点头,并不挑她话里的毛病,反倒笑说:“这样炒着吃,倒是香。”
程平继续不机灵,点点头,“若是用糖炒,还更好一些。”
老丈却笑了:“小郎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栗子才几个钱?糖又多少钱?”
程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脑子里闪过“何不食肉糜”五个大字,只好尴尬地笑了。
陆允明含笑侧头看着程平的窘状,并不说什么。
程平一偏头,恰与他的目光对上,炉火闪映下,这位郎君的侧脸暖融融的,格外好看。程平赶紧挪开目光,傻都犯了,就别犯花痴了。突然想到日间排在周通身后那位说的,“那位郎君风姿颀然,君子如玉,啧啧,若能与这样的人共事,便是当不入流的小吏也认了”,又觉得有点好笑,赶忙低下头。
“小郎君,你的栗子好了。”
程平赶忙说:“某倒不急,郎君先取吧。”后半句是跟陆允明说的。
陆允明看程平一眼,对她的心思了然,当下微笑道,“如此就多谢你了。”
程平行礼,“郎君客气。”
陆允明让僮仆付了钱,自拿着那一包栗子,转身走了。
程平行礼的姿势不变,到陆允明走出一段了,程平站直身子,放下手,略扭头,看到那个如松似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
第8章 能不能通过
五日后方才放榜,程平第二日照常找周通一起温书。
本朝科举考试采取三场制,且逐场黜落,也就是说,第一场不过,也就没资格考第二场第三场了,与程平前世高考连着考几天,然后一起算成绩发榜不同。
以程平的性子,更喜欢后世那种。这就譬如喝中药,咕咚咕咚一口闷了,也就罢了,如今却要一口一口地抿,着实是拉长了痛苦的过程。
经过一晚,周通的情绪比昨日要好一些,只是偶尔还是叹气,说“大不了我就回去娶妻生子。”
程平听到娶妻生子就头疼,无奈地打趣道,“听你口气,把娶妻生子视若畏途,小心以后我找阿嫂告你的刁状。”
周通苦笑一下,叹口气,接着温书。
时间着实是良药,到第三四日时,周通已经很理智地看待这件事了,不只周通,连程平隔壁房那位呜呜咽咽的,都“声渐不闻音渐消”了。那些自谓考得好的,脚步也不飘了,毕竟以后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现在高兴还为时太早了些。
第五日,准时发榜。
程平跟周通挤在人群中看。
程平身量不高,踮着脚,只能隐约看到第一名方子度,第二名周昂。
周通身高力壮,挤过去看,然后高声喊道:“悦安,你第十名!悦安,悦安,我也通过了!你听见了吗,我也通过了!”
旁边一个士子皱着眉,“嚷什么,成何体统?”
周通脸红红的,眼睛里都是喜悦,听了那人训斥,并不生气,反而道歉,然后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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