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把书铺门外可能用来闩门的木棍拿到手里:“某虽然不是乔尚书的侄孙,却也不是可以随意欺侮的。郎君西拐,便是平康坊,那里什么样的花娘、娈童都有,这样的天气正好一起玩乐吃酒。若是执意要寻某晦气,便只能血溅三步了。”
程平叉开步子,举着木棍,摆好架势。
“呦呵,倒是烈性的,我最爱‘烈马’了。”那恶棍对两个仆人笑道,“去夺了他的棍子,可不许把我的宝贝打坏了。”
一见确实忽悠不住,程平刚才的沉稳淡定面具戴不住了,一边嗷嗷地喊“抢劫啦”,一边挥出棍子。
人急了有潜力,那木棍让她挥得虎虎生风,两个壮汉听了主人的吩咐,竟然有点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
恶棍脸色一沉,“抓住他,别让他喊了。”
两个男仆欺身上前,要拿程平。程平“凶器” 在手,仗着机灵,左突右进,棍子扫到一个男仆面颊,那人瞬间鼻血横流。
淫邪恶棍生起气来:“拿下他!”
毕竟二打一,身体因素又悬殊,程平的棍子被夺了扔了,另一个要来扣程平肩膀,程平从他胳膊下钻出,转身就跑,希望书店里有人吧!
然后便撞在一个人怀里。
程平“救命”没说完,就哑住了——陆侍郎。
那恶棍看看陆允明,笑道:“这是某家里逃奴,郎君莫要多管闲事。”
陆允明扶程平站好,看她幞头也掉了,身上蹭了泥水,样子实在狼狈,不由得升起怒气,对身后的侍从摆下手。
到底是高官侍卫,出手不凡,很快就把那恶棍的一个男仆打趴下了。恶棍着急,也上前来,侍卫抬脚,把他踹倒。恶棍的另一个帮凶眼看不敌,又看见不远处的程平,便想来捉她要挟。
陆允明皱着眉,“嘡啷”拔出腰间长剑,横在那人脖颈上,快得程平都没反应过来——程平张着嘴扭头看他,难道,陆侍郎竟然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唐代官员的佩剑是根据级别规定佩戴的,对文官来说,多数就是个装饰,毕竟文武双全的又有几个呢——没想到陆侍郎就是其中之一,大好!大好!
看程平满脸惊呆佩服,陆允明没理她,只让车夫从店里借来绳子,让他与侍从一起把这几个人绑了,“堵了嘴,送去武侯铺吧。”
侍从叉手:“是。”
侍从刚走两步,陆允明又叫住:“知道怎么说?”
侍从看一眼程平:“奴知道。”
陆允明点点头,“去吧。”
书店主人出来笑道:“莫如陆侍郎与这位郎君来店内歇息片刻?”
眼看要关市了,陆允明谢了店主人,又与他借了两把伞,“便不打扰了。”
程陆二人举着伞,一齐往东市里面走。
陆允明几次来东市,经过那家叫秋香楼的酒肆,其门前总竖着不一样的牌子,看那上面的字,还有那辞句,便知道是程平的“杰作”。合着那天是白说了,他在这里竟然做得乐不思蜀。陆允明的心就有点凉了,既然如此,何必管他。
不想今天又碰到,且是这样的场景。
程平惊魂已定,笑道:“多谢座主搭救。”
陆允明略侧头,看她弯着眉眼、自知做错事带些讨好的笑容,冷声道:“路见不平而已,程郎君不必客气。”
程平抿抿嘴,这是还生气呢,连字都不称了,直接换回了陌生的“程郎君”。
上次该解释的都解释了,饶是程平一向伶牙俐齿,这会子也没什么说的了,况且,她在陆允明面前一直有些施展不开。
程平低下头,轻声说:“还是要谢谢的。”
陆允明往前走,不再说话。
程平落后他一步,守着门生的礼,只跟着。
两人来到卖菜蔬家禽那条街上,赵二已经收摊儿装好车了,看见程平招招手。
陆允明转身要走,程平突然抓住他袖子,摆出一脸没心没肺的笑:“门生与鸽兔同车,想出个谜题来,请座主猜算。今有鸽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鸽兔各几何?”8
陆允明一怔,皱着眉打她的手:“成何体统!”
程平讪讪地收回手来,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
看着程平的笑脸,半晌,陆允明抿抿嘴道:“你啊——”
程平仰着头等他继续说。
陆允明却转身举着伞走了。
第33章 又遇到事了
程平第二日下工以后, 去刀枪肆买了一把防身的匕首——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起点心理安抚作用, 武器这种东西若被人夺去……
程平一直觉得长安的治安不错, 在东市时常看到巡逻的武侯1,别说原来馆驿所在的崇仁坊, 便是南城普通百姓的坊内也有坊丁。坊门早晨开、傍晚关, 晚间街上有巡查的, 也没听说有什么恶性事件, 没想到昨天会碰到那样的事。
程平怀疑那人是喝多了, 脑子不大清楚, 本想去平康坊找乐子,结果撞上了自己,就色胆包天起来。
色胆……程平想想铜镜中自己的样子, 嗯,这个哥们,品味还真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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