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问,卫明言也丝毫不意外, 只是坐在石凳上,给皇帝泡了一壶茶。
“陛下能得这猫儿,也算是有缘,猫,可是生而带财。”
皇帝喝了一口茶,笑道,“朕富有四海,国库丰盈,可不需要这财。”
“陛下说的是。”
卫明言轻笑一声,为他续上茶水,微微抬眼,看着完全不像是五十岁的年轻白皙面容上露出了个笑来,“陛下想要让这猫儿活的长久,也没问题,只是那成精之说,怕是不能如愿。”
皇帝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能够让猫活得久一些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还是耐着性子听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自己的乖乖陪伴他长长久久。
“国脉?”
“正是。”卫明言伸出手,摸了摸正在桌上吃昨夜御膳房大厨紧急制造出来小鱼干的奶猫,“只要陛下应允,臣这便能将国脉系在它身上,日后,只要我叶国在一天,这猫儿便能活上一天,叶国兴,它则壮,叶国亡,它便亡。”
皇帝虽然爱猫,但到底还是叶国的皇,他沉吟片刻,径直问道,“那若是,叶国还在,它却出了意外呢?”
“陛下不必担忧,将国脉一线系在它身上,只是为了给它续命,若是真的有那有心人对它做了什么,顶多也只不过是在它死后,国脉归还罢了。”
见皇帝脸上神情犹豫不定,卫明言又劝道,“还有一点,若是我叶国出了什么事,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这件事影响到了叶国大部分的百姓,国脉受损,这猫儿也会随着国脉出现变化,比如,不应该的苍老。”
“若是陛下真的想要为它续命,叶国就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话听上去像是没说一样,他是叶国的皇帝,难道还能眼看着叶国出事吗?
只是听在皇帝耳中,却在心中将‘国脉能延续自己着乖乖的命’改成了‘他能延续乖乖的命’。
没再犹豫多久,皇帝很快下了决定。
日后,就算是为了他的乖乖,他也要打好精神,好好守护叶国。
摸了摸这猫的头,卫明言突然道,“陛下,猫生来便带财,不如臣写上几个字,让它来选一选。”
皇帝都答应了国脉这样的大事,选个字而已,还有什么好避讳的,他答应了,卫明言叫了人来,写下东南西北四个字裁成字条,让猫挑选。
白猫在桌上踩了踩,叼着写了西的,盘在了身下。
皇帝此刻是看着自己的乖乖干什么都是可爱又乖巧的,见他似是很喜欢那张纸,趴在上面不停地撕咬,面色又是温柔又是疼爱,心中想着等回了宫定要弄来一箱子的纸给他的乖乖玩。
而那边的卫明言则是站起身,手掐算着什么。
最终,他得出了结论,“陛下可否派人西行,一直往西,遇山过山,遇水坐船,一直走到第三十日时,在那一处挖掘,定会得宝。”
他说的这样肯定,皇帝原本一心逗弄猫的心也定了下来。
“好,朕即可便去派人。”
他出了院子,一直等着的卫夫人才敢到了公公这里,“父亲,烟娘的事……”
“烟娘怎么?”卫明言将桌上的纸张收拾起来,轻声问,“你昨儿不是已经见过她了吗?”
卫夫人抹了抹干涩的眼,昨天,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妹妹,她长大了,长高了,看着十分秀丽,两姐妹亲亲热热的,说了一晚上的话。
虽然丈夫吓得不轻,一直避在书房,卫夫人也十分满足这样能见到死去妹妹的感觉。
可妹妹说,她该走了。
她舍不得啊。
要是,要是烟娘能够一直伴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没有舍得舍不得,只有好与不好。”
卫明言站了起来,“烟娘已经徘徊太久,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让她走。”
“她今夜走,是最好的选择。”
卫夫人哭的站都站不住,最终还是行了礼,回了自己院中。
“烟娘,再陪姐姐,画幅画吧?”
面色苍白的女子有些羞涩的坐着,腼腆的露出了个笑来。
***
卫明言在画着一张伞,盛开的,看着像是花朵一般。
画完了,他将那纸丢在了火中,再转身时,手中便多了一把白伞。
“用这个,去接她罢。”
面前的虚影眼中含泪,接过了伞,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
她撑着伞,一直往前走。
走过大街小巷,走过一个个活着的人。
小贩的叫卖声,小孩子的尖笑声,和一个个人的交谈声。
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吗?
她惨白的面上露出了笑来,撑着伞,轻轻的迈开脚,踏进了王府。
一进去,外面的热闹便像是被隔绝了一般,就连下人都是无声无息的做着事,一声都不敢吭。
烟娘没有看他们,而是一路走到了一个院子前。
里面满是浓郁的药味,窗前的女子刚刚才将信鸽放出去,那信鸽将飞向皇宫,她的皇舅舅手中,揭露这偌大王府中的罪行。
她穿着中衣,转身时,即使苍白也依旧靓丽的面容露了出来。
她看到了撑着伞的烟娘,丝毫不意外,甚至还露出了惊喜的笑来,快走几步,拉住了烟娘的手,温温柔柔的说着,“烟娘,你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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