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莫浅依方慢慢的走出来,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已经茫茫一片,然而已是早chūn,待不了多久,雪定会融化。
她看着小乾的墓碑,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将那墓碑上浅浅的雪花打下去,然后说,“以后……再也不会害怕冷了,小乾……我也爱你,真的……只是,你永远是我的弟弟……”
她打了车从墓园回去,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暮霭十分,街灯潺潺,一条长街,倾泻着肃然的雪花,司机打开了广播,她听见广播里说静静的回dàng着柔和的音乐。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回响起来,就会让人泪流满面,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回忆起来,就好像心口添了一道新疤。不管过了多久,都疼的那么撕心裂肺……但是,那都已经是曾经,其实,让我们哭的,让我们疼的,都不会是那时的美好,而是我们早已知道,那些都已经是曾经……”
莫浅依听着,竟然再也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手中,已经捏着机票,今天夜半的飞机,她又要离开,幸而,已经见到了他,却还没见到莫莫,可是,莫莫被苏家藏的好深,她根本就没办法……
*
车行过夜路,阿莱坐在前面,“安少爷,直接回苏家吗?”
他点头,看着一边的莫莫,“回去记得直接回房间,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来。”
莫莫听话的点头,却又慢慢的靠过来,“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救妈妈回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涟漪,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莫莫听话,很快,我们就可以救妈妈回来……”
他点头,窝进苏裴安的怀里,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便经历变故重重,幸而是他,莫浅依养出来的儿子,那么的坚qiáng,那么的听话……
苏家。
宅院深深,一到晚上,即便换上了再亮的灯,依旧掩不住那yīn沉。
大厅里,苏老爷子正坐在那里,喝晚上补汤,看着晚报。
“先生,大少爷回来了。”他点头,看着苏裴铭进来,脸色yīn沉,“怎么,今天不是去取jīng,这个表qíng回来,难道不成功吗?”
苏裴铭低着头,“不是……医生说很成功。”
他点头,继续去看报纸,“那就行了,也像你弟弟学着,争气点,给我们苏家添上一男半女,好继承家业,你弟弟虽然太乱,总归那孩子还是很好的。”
苏裴铭只是低头,试管婴儿,这种东西,真是让人觉得荒谬……
若是从前听到,他定会暗中嘲笑,可是现在……每隔几个月去取jīng,竟然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另一个职责……
“爸……那我先进去了……”
他说了声,准备向里走,却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苏裴铭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脸上,却丝毫没有惊奇,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
苏老爷子抬头,瘪眉,却看见几个高官走进来。
“啊,历局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苏老爷子说着,起身。
却见对面一身正装的男人微微笑了笑,还带着恭敬,看向苏裴铭,却眼神冷然,“苏老先生,真是对不起了,今天来是为了公事。”
老爷子脸色一变,回头,看着苏裴明,“他又惹了什么事?”
局长道,“小事,只是苏大少爷,近十几年来,一直利用各种管道洗钱,今天在瑞士调查的国际刑警回报,已经得到瑞士银行的回应,苏大少爷在那里的存款已经达到十四亿之多……”
苏老爷子脸色大变,一片惨白,看着他,“你说什么?十四亿……”
局长笑着,“哎,苏先生别气,怎么洗,也还是洗苏家的钱,只是怕是先生对苏大少爷苛责了些,他急着要苏家产业了,其实苏先生年岁也大了早些将苏家产业给了他,他也就不用这么忙着算计自己家的钱,只是现在可怎么好,苏大少爷犯了法了,国家反洗钱法写的明明白白,就算洗的是苏家的钱……先生,您看,我们这不是来问问您的意思……”
老爷子却只当没听见他的话,回头,苍老的眼生着熠熠之色,怒然的看着苏裴铭,“你……你……你算计了我,这么多年……”
苏裴铭嘴角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最终,只是冷冷的一笑,“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道……爸,不是我算计了你这么多年,是你太自私,虽然放了我管理苏家,却大权在握,根本只当我是个傀儡……爸,你知道他们私下都怎么说我?说我窝囊,说我没用,说我不过是个工具……”
“你……”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我是您的儿子啊,可是你这么自私,爸,你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跟我妈离婚,然后找了陈惠莲那个贱人,你一生有那么多女人,几个孩子,竟然都不是一个女人所生,你毁了那么多女人的生活,现在又来毁了你所有子女的生活,你真自私……”。
“你……”苏老爷子一个巴掌打了下去,啪的一声,苏裴铭侧着脸,脸上带着冷笑,望着那颤抖的老人。
“我?我怎么了……人人说你博爱多qíng,但是其实我知道,你谁也不爱,你冷血无qíng,你只爱你自己……”
“你这个逆子!”老爷子一个巴掌又要打下去,可是苏裴铭竟然一把握住了那手腕。
这时身后苏家保镖齐出动,直接将苏裴铭按了下来,好像按着一只疯狗一样,按在了地上。
苏老爷子蹒跚着,看着地上犹自冷笑的大儿子,颤抖的,抚着椅子坐下。
这时,苏裴安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先是愣怔,随即笑了起来,“这是在演哪一出?”
他的身后,跟着阿莱,阿正两个人。
苏裴铭看见了阿正,先是愣怔,随即,便激动的挣扎着起身,“是你……是你……你这个叛徒,是你做的对不对……阿正……”
苏裴安双手cha在口袋里,低头看着láng狈的被按在地上的苏裴铭,“大哥,你在说谁是叛徒呢,据我所知,现在你才是我们苏家的叛徒才是吧?”
“你……”苏裴铭咬牙切齿的看着苏裴安,后者却只是一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阿正本就跟阿莱是兄弟,他们兄弟齐心是应当的,你以为哪个兄弟都如你一般,算计亲兄弟,不惜致人死地!”
“苏裴安……”
“大哥!”苏裴安冷笑,“你不用这样,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爸早就说了,你就是苏家的继承人,可是你就是等不起,非要学那些历史上的叛乱的皇子,妄想有一日能bī宫登位,可是,历史是历史,现实是现实……”
苏老爷子听着苏裴安的话,却越听越气,终于,他面色凝紫的捂着胸口,靠在椅子上,艰难的喘息了起来,浑身抽搐着,好像随时要一口气喘不上来,便与世隔绝。
这时从外面闻讯赶回来的陈阿姨赶紧跑过来,“都愣着gān什么,快去,快去找医生,快去开车,送去医院啊!”
场面一度接近混乱,然而苏裴铭一直在下面,狠狠的瞪着苏裴安。
苏裴安亦带着淡淡冷笑,遥遥的望着苏裴铭。
四目相对,仿佛十几年的恩怨,在这一刻凝结。
陈阿姨带着人,带了病发的苏老爷子离开。
大厅里顿时少了一多半的人,只有几个刑警,跟着局长,看着苏裴安,“安少爷,外面都准备好了,不知要怎样处理……”
他看着局长,“我还有几句话要对苏裴铭说。”
局长恭敬的点头,“是,是。”
苏裴安慢慢的走到了苏裴铭面前,“这十几年来,你一直做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十年前,我就第一次发现了你的勾当,本以为你被发现了,定会收敛,却不想,人心终究抵不过***,你竟然还继续做,而且越做越大……”
苏裴铭冷笑,“做了又如何,如果不是你联络了瑞士银行,用了手段揭我的底,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苏裴安道,“说你聪明,你真聪明,做什么都这么谨慎,说你蠢,你也蠢的可以,十几年来我一直隐忍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历局长办案这么多年,应该最有经验,如果一个罪犯,杀人后逃走,抓到的机会并不大,但是最后抓到的,定是那个犯人熬不住,杀了第二个人,所以说,坏事做的越多,留下的把柄痕迹也就越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今天,不是因为别的,还是因为你没能控制住你的***!”
控制不住自己的***……
苏裴铭低头喃喃道,“你不懂的……你根本不会懂得……
苏裴安道,“在你用计将我赶出国内的,赶到国外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若是我回来,你定有这样一天!”
苏裴铭仍旧低声呢喃,“是啊……会有这样一天……不应该失手,让你回来的,早就知道,你回来了,就定会抢了我的……”
苏裴安道,“那时,佩佩偷听到了你的洗钱的事qíng,虽然你不能确定是不是她,但是为了防范,你还是动了时候i,你怕她去告诉我,然后我们一起捅出了你做过的坏事,你便趁着我生日,栽赃我跟她在一起,不顾兄弟兄妹qíng分,陷害我们两个,说我们乱了伦理,其实,佩佩确实向我哭诉过,说她害怕,你会害她,后来你果然陷害了我们。”
苏裴铭冷笑着,“是啊,我怎么能不防范……没错,是我陷害了你们,我知道你过生日他们给你找了个女孩出去,你不会敢说出你当晚在哪里,而爸爸一向多疑,当问到你在哪里,是不是跟佩佩在一起时,你支支吾吾,这已经足够爸爸生气,从此都怀疑你跟佩佩,这样,就算你们一起指证我,我也可以说,你们两个因为不伦,所以一起合伙害我!”
苏裴安眯着带着恨意的眼睛,“你这样无qíng,不顾一点qíng分,就该知道,今天我也不会顾及什么qíng分,放你一马。”
苏裴铭大笑,“算了吧,成王败寇,现在爸爸也病了,苏家……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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