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好哼了一小节歌,边哼边拍他:“看路!看路!”
顾不闻没法,只得把注意力转向前方。好不容易等到个红灯,他把车停下,很不经意似的试探:“宝贝儿,你今天很高兴。”
“对呀,我今天就是……特别特别特别高兴!”林鹿好翘着腿说。
……
两个人总算回到家。一进家门口,顾不闻把人直接摁在玄关亲了一阵,亲完想去捞她,她却跟只小兔子似的窜远了。
她快走向画室,又要躲避他袭击,拖鞋差点掉了一只。她赶紧停下来把鞋穿好,一边上楼一边强调:“我给你的画已经画好了哦!”
顾不闻一日不见她像隔了好几个春夏秋冬,此刻就想黏着人。但林鹿好不让他跟,跟了还要生气:“不许偷看!”
顾不闻站在楼梯下面仰视她,眼睛下垂:“你不是画完了吗?”
他装得这么可怜巴巴,林鹿好却不为所动。她有点支吾,甚至还脸红了:“画、画是画完了,但是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想多加一笔……”
这下要等到猴年马月!顾不闻耐不住,三两步跨上楼梯把人抱住,往楼下拖:“不急这一会儿。”
“哎不行!”林鹿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腿,“那好吧!你先松开我,我把画拿给你看。”
拿画总不需要多长时间,顾不闻只得不情不愿地松手。他目光循着林鹿好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头顶悬着,千斤重。林鹿好这一路的表现过分反常,太快乐、太贴心了,比平时更甜一万倍。说好的要他回家领罚,也没领,再加上今天的热搜……他满以为够自己喝上一壶的了,但还是被轻飘飘放过了。
他并不因为这“放过”而喜悦,反而不安的感觉更强烈。思来想去还是不对,于是转身就进了厨房。
……
林鹿好从楼上抱着画下来,鞋差点又被吓掉一只。
“你干什么呢!”她哭笑不得,“我让你跪了吗?”
只见顾不闻顾大导演,天上地下仅此一朵的雪莲花,正埋头,纡尊降贵地跪在平展开的榴莲壳上。
她快步下楼,赶紧伸手去拉:“我跟你闹着玩的!痛不痛啊?”
顾不闻抬眼,状似无辜:“不痛,”他舔了舔唇,笑,“冬天穿得多。”
林鹿好拉他两次他都不起,似乎跪跪能让他安心似的。又看人脸上还挂笑,林鹿好只好配合他玩情|趣:“那现在,请欣赏我的大作!当当当当——”
她“当”了七八下还没“当”完,总算当完了,顾不闻伸长个脖子想看,又听到她奇怪:“你怎么不当呀?”
顾不闻只好也配合着“当当当”。为了顺应顾不闻当前的跪姿,林鹿好也半蹲,把画举在面前挡住脸,给顾不闻展示。
很难说顾不闻当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如果说情绪也能做调味盘,顾不闻心里这盘估计是打翻了,各种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充盈他鼻腔。
那一霎他好像没看清东西,又好像什么都看清了;再醒神的时候才恍悟:自己刚才竟然忘了呼吸。
画面不复杂,人物比例依然不太协调,这是林鹿好的老毛病。画上是一处墙头,斑驳的形状很熟悉:花峒小区。墙头上挤挤挨挨,坐着四个人。
四个人都是大头细腿,看上去像几颗弯曲的豆芽菜。其中两个略老,额头和嘴角边有细小皱纹,手紧紧牵着,共同握着一束百合。
那是他的父母。
另两个是顾不闻和林鹿好自己。都是年轻模样,笑起来和那张运动场上拍摄的照片一模一样,见牙不见眼的。
顾不闻心想:真丢人啊。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妈的。现在不论谁,给我根烟行不行?我也好把它点着,衔进嘴里,吞云吐雾的时候就能有个理由,望一望天花板……
不让这眼泪跟他妈操蛋的水龙头一样乱流。
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眼眶红着,膝盖下面还铺着榴莲壳。但林鹿好显然不觉得他好笑,她没有给他烟,给了他餐巾纸。
她柔软的手摸上他脸颊,然后用纸巾擦干了眼眶里的泪水,动作那样温柔:“闻闻哥哥,不许哭。”
她补充:“我还想再添一笔呢。”
预感,像雷劈,像鞭打一样突然来临了。顾不闻的脑海里有什么倏忽一闪,快得抓不住,但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他平视着她,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林鹿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铅笔,很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让我画完,我只好简单一点,在上面打个草稿。”
在顾不闻僵直的注视下,她在画上画了一个圈。
又是一个椭圆,套在圆圈下面,椭圆边上还有四个小圆,组成一个圆头圆脑、圆手圆脚的人。
林鹿好垂下眼。顺着她视线,顾不闻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也在发抖。
天籁在耳边轻响:“以后就是五个人啦。”
刹那间,一切都有了答案。包括林鹿好去了很久的医院,包括她今天特别好的心情……
52书库推荐浏览: 糖酪浇樱桃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