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后为何会恨殷予到如此地步,仅仅因为摄政王的存在让父皇无法亲政?
怀疑一旦在心里发了芽,不用浇水施肥也会疯长起来。
如果担心摄政王,先皇又为何力排众议坚持越过一众庶子让最不着调的嫡幼子继位,然后又立个摄政王,这不是自毁长城?
这盛安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暗潮涌动。
这皇宫如今人口简简单单,却也藏着一重又一重的诡秘。
魏元音想得头疼,又怀念起赵郡时候的无忧无虑来,有一瞬间几乎想要抛下一切琐事逃回赵郡,再不管什么祁安公主的身份,也别和盛安牵扯到更多的纠葛。
可是她不能够,一只脚既然踏进了漩涡里,哪里就能轻易抽身,更何况,还有父皇和摄政王。
想到这一点,心思愈加颓然。
魏元音从袖口中摸出一枚翠玉扳指,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线仔细观摩,便见在翠玉扳指内似乎嵌着两圈金丝,将一枚古朴的花纹断成了三节,顿时心下了然。
这扳指是碎过的,只是用了巧妙的法子给修复起来,看起来更加精致,即便算不得完好如初,也十分难得了。
“薛行到底是几个意思?”魏元音喃喃自语。
这是在皇宫里,就算薛行有暗线也决计不可能帮她解决困境,那她能做的就很少。
然而,即便再少,魏元音也想试一试。
她将扳指带在了左手拇指上,意外的是竟然十分合适,仿佛原本就是归一个手型纤细的女子所有。
魏元音摩挲着上面那个古朴的花纹,脑子里是一团又一团的迷。一无所知的情况实在让人不怎么愉快。
却不知薛行的暗线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隐藏起来的人到底是没让魏元音失望,午膳用过果盘,魏元音在食盒的最底层摸出来了一张字条。
“这是?”月白看着自家公主云淡风轻的模样,眸中惊疑不定。
因着担心魏元音的安全,她们少不得要把进这偏殿的每一件东西都检查再三,竟是每一个人看到这食盒里还有一张字条。
“不碍事。”魏元音看清了上面寥寥数字之后露出了一个毫不意外的神情,“我现在愈发觉得薛行是个了不得的人。”
距离魏家分离崩析已经整整九年,竟然这皇宫之中,这金窝里,还有人肯为他所用,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我忽然不太确定当年的魏家是怎样的光景了。”魏元音喃喃道。
“怎样的光景?”朗阔的声音穿了进来,“魏将军武功盖世,且是当时难寻的帅才!”
魏元音下意识攥紧了手,将字条藏起,然后才看向逆光而来的青年:“阿音还以为父皇早将我这个便宜女儿给忘了。”
殷承晖面上郁郁:“我的好音音,你这样说可让父皇心里跟扎了刀子一样。”
魏元音想笑,可是想到徐慧在这里面有些许干系又笑不出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去看殷承晖。
倘若让他知晓,怕是会让他更加郁郁,可若是不说,等事情真揭出来的那一天,又不知是何光景。
“父皇,我还不曾知,你是如何看待皇后的。”
殷承晖猛然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愣,随后便老实道:“皇后的确让人爱重。”
“可是十分入心?”魏元音又追问。
“皇后十分好。”殷承晖面皮微微红了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眼里,魏元音还是个小女儿家,只得道,“莫不是和皇叔吵架了。”
问了这个问题,殷承晖内心便是哀嚎,这都是哪门子的辈分。
魏元音得了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心里着实沉了沉,只得勉强道:“只是忽然记起父皇和皇后真正算起来相识也不过三两月,只怕父皇会觉得不妥。”
“小音音你可曾听过这样一句。”殷承晖忽然起了攀谈的兴致。
“什么?”魏元音疑惑地看过去。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殷承晖面上难得展开了一丝舒朗的笑容,“我对皇后也有此感,更何况,皇后做事十分妥帖,不愧是中宫之主。”
语毕,目光便落在了魏元音怔愣的面容上:“小音音可是担心今后父皇就不疼你了,你且放心,便是有了太子,那太子都必须尊你敬你,把一切最好的给你。”
魏元音微微扶了扶额头,无奈道:“父皇,我已不是小孩子,下月都要成婚,切莫再拿哄孩子的语气对我,只是,父皇既已立后,还是早日充盈后宫为是。”
魏元音本不想说这样的话。
在赵郡待久了,民风剽悍,便是女子都善舞兵器。她的认知里从来都不觉得许多女子争抢一个夫君是正确的。
她也清晰的认识,如皇宫里这般地方,后宫女子之间最是血腥可怖。
她不想让殷承晖的后宫也成为这般样子。可是徐慧……
“你和皇叔莫不是商量好了。”殷承晖懒懒地瘫在椅子上,“语气都一模一样,皇叔还好说,想早日把摄政的担子给扔了,你又是为了什么?需知这后宫人若是一多,可未必哪一个都对你十分友善。”
“我且还不需要她们如何待我。”魏元音抿了抿唇角,“父皇,你该把这国家的担子担一担了,你坐在那位置上的时日还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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