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恬年纪小,多养在闺中几年,安王妃也无所谓。
毕竟,儿子若是想要女子服侍,随便寻两个通房日后再偷偷打发了就是,何必非要叫阿恬嫁过来因此叫韩国公府感到不悦呢?
她一口答应下来,也是因当初答应得痛快,今日上门变了卦,才这样为难。
阿菀正把自己今日打理得干干净净,就等着过些日子去河间王府过好日子,听见安王妃说要迎娶阿恬,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突然就想到最近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都忘了还有个堂姐在庙里水深火热。
据说阿恬如今也不对月吟诗了,天天忙着抄写经书,哭得什么似的。只是在庙里哭也没人同情呀,每天的经书抄不完,那是连饭都没有的。虽然说到底是家庙,因此不可能叫二姑娘去洗衣裳什么的,不过听说庙里清冷,住宿环境不怎么样,阿恬的日子过得也不大好。
太夫人安排人常常将阿恬在庙里的事给传回来听,听说阿恬最近老实了很多,阿菀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阿恬慢慢儿的被板过来性子,别那么自私自利什么都敢干还一副“你们都对不起我!”的嘴脸,阿菀本不是一个很坏心,就希望阿恬一辈子不能翻身的性子。
她希望阿恬能改好,一则是为她自己的人生负责,另一则也是别叫长辈们再为阿恬操心,说起来就算韩国公夫人说得那样决绝,可是做母亲的……阿菀私心里想着,如今或许还会气恼阿恬,或许还会心冷,寒心,不愿意管她。
可是做母亲的永远都是先心软的那个人。
谁会一直一直埋怨自己的孩子呢?
与其叫韩国公夫人往后又担心阿恬,阿菀只希望阿恬把自己的人生过好。
她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依偎在太夫人的腿边。
太夫人一边摸着孙女儿胖嘟嘟的小身子,一边垂目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道,“阿恬如今还小,不瞒王妃说,我虽然偏心些,待她不及她的姐姐,可是阿恬的婚事也一直在心里头装着。且既然已经王府下聘,这姻亲我们自然不会断绝,何必这样着急呢?”
她言下之意,自然是阿恬就算不嫁过去,安王世子身上背着这婚事,也与韩国公府搭上了线,也未必非要急着和阿恬在一块儿是不是?
安王妃肃容听了,不由露出几分犹豫。
“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她迟疑了一下。
太夫人听了这话,苍老的脸顿时微微一变。
“难言之隐?莫不是世子……”这样急着成亲,莫不是安王世子不老实,有了其他服侍的女子有孕,叫阿恬去做便宜娘?
虽然说太夫人早有准备,这群王府世子每一个老实的,河间王那种独夫独妻过日子的才是奇葩,可是若安王世子当真这样不懂事,成亲之前先闹出庶长子的破事儿,那就当真是隔空一巴掌抽在韩国公府的脸上,太夫人是绝对不能忍耐的。
她虽然不喜欢阿恬,可是也不能叫阿恬受这样的委屈。
且皇家子弟,怎么可以这样放诞?
“老夫人想多了,那孩子老实得很,如今在阿河身边帮阿河做事,阿河常常提携他,提点他,他最近也忙着办差,哪里有时间去与女人厮混。”安王妃急忙说道。
她口中的阿河自然就是刚刚与阿琪成亲的英王长孙萧河了,虽然说安王暗度陈仓,把个世子放在一旁把庶子丢到东宫去惹恼了皇帝与太子,如今别说庶子,就是嫡子都没资格在太子面前做事,然而东宫之外还是有些零零散散的差事的。
萧河为人沉稳能干,且颇有长兄之风,看在安王世子往后是自己的连襟,还十分厚道,出手帮了安王世子几次。
他出手自然非同小可,安王世子本是个中庸平凡的人,耳根子又软,又没什么主意,不过胜在听话。
他只听萧河的话,也不敢打小算盘违逆他,竟然把差事办的不错。
因他确实做了几件不错的差事,萧河也不隐瞒,就对太子说了。
太子想了想,又跟皇帝说了。
皇帝早前不喜欢安王世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种废物点心,然而如今看看,发现安王世子勉强还算有些优点。
听话,就是安王世子最大的优点了。
不会“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默默地,说什么干什么,一点儿自己想法都没有,执行力惊人,谁说不是一种好处呢?
因此皇帝转圜了些,虽然因讨厌安王,因此如今还没有叫安王世子重回东宫,不过却在寻常说笑的时候称赞了几句。
这几句话对安王妃母子来说简直就是久逢甘露呀,幸福得什么似的。安王妃因皇帝的这份称赞,还有萧河的扶持,如今在安王府摆了一个小佛堂,天天给满天神佛上香,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安王这坑儿子的老王八竟然给儿子结了这么一个好亲。
因此,虽然早前听说阿恬被送去庙里,这里面有些猫腻,恐怕阿恬不是什么好姑娘,可是安王妃想想韩国公府这贵重的姻亲,默默地忍耐了。
她虽然为人贤惠,对儿子纳妾并不在意,可是看在韩国公府这样可靠,因此不预备在儿子成亲之前给他明面上服侍的女子。
这不是为了阿恬,而是为了人家韩国公府的面子。
如今,她越发不敢叫太夫人怀疑儿子的操守……都说了,安王世子耳根子软,很听话,虽然做人优柔寡断,可是却安王妃说什么总是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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