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闺阁记_姚霁珊【完结】(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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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按向腰畔,长眉紧锁、眸光沉冷:“为混淆外人视线,我特意将这几间客院儿都安排满了,可谁想,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出了事儿。”

  他喉中发出一声低笑,轻轻在剑柄上拍了几拍,叹道:“人力有不及,而天意难测,奈何,奈何。”

  陈滢此时亦望向前方,素来欠乏表情的脸上,淡定如常:“待所有信息收集完毕,并得出结论之后,阿恕再来感叹不迟。”

  裴恕被她说得一愣,再要说话,忽见陈滢伸手一指:“是这间院子么?”

  裴恕再怔了怔,回头便见他们正立在一所小院门前,正是钱天降的住处,门边守着几名穿甲衣的裴家军。

  “正是这院子。”裴恕道,一面挥了挥手,令那几名军卒散开,一面又道:“这清风院不仅安静,离着角门儿极近,出入方便。”

  低沉的声线,被春风拂得温软,似一曲弦音。

  第518章 好与不好

  陈滢先不及进门,而是驻足观望。

  表面看来,此院与另几所院落并无太多不同,亦是粉墙黛瓦、翘角飞檐。此刻,那朱漆院门半掩,门楣上方悬一方旧匾额,上书“清风”二字。

  裴恕推开院门,陈滢随他入内,便闻他又道:“这几处客院格局差不离,皆是厢房少了一半儿的。”

  陈滢环视四周,院中是一水儿的碧纱窗、绿门廊,东角植一棵银杏,苍翠的树冠筛下绿影。

  院门正对面是三间上房,东厢却是没有的,唯有西厢,亦是一明两暗的规制。院中亦未设游廊,通往正房的石子路埋在草丛中,根本瞧不见。

  陈滢据此断定,除了将正房与花园改作演武场,裴恕对这府邸中的一草一木,皆不曾打理。

  “还是泥地好走些。”陈滢往四下看几眼,轻声自语。

  裴恕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她嫌弃此处不够齐整,笑容便僵了僵。

  他委实懒得搞这些,有那闲功夫,不如多打两套拳、多捶郎廷玉几下,那多痛快?这些花啊朵啊,磨磨叽叽地,最叫人生厌。

  “那两名家丁便住在西厢吗?”蓦地,一道清淡如水的声线响起,惊醒了裴恕。

  他尚未回首,已然下意识地道:“是的,阿滢,他们都住西厢。因钱天降也不怎么要人服侍,就每天把屋子扫一扫,一日三餐送进屋中,是以我也不曾多派人手。”

  陈滢微微颔首,提步踏上石阶,挑帘进屋。

  屋中陈设简朴,除该有的家具并几幅素面儿帐幔外,并无多余摆设,倒是倚墙摆放的那一溜儿小酒瓮,颇是显眼。

  “这人就是个酒鬼。”裴恕说道。

  陈滢走上前去,将每只酒瓮都提起来看了一遍,复又去东厢起居室走一圈,再转至西厢卧房勘察。

  裴恕全程跟进跟出,无半字多言,甚至当陈滢爬进床底、又将床上被褥翻个底朝天时,他也只是很淡定地问“要不要帮忙”。

  而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便立在门边儿,欣赏着陈滢忙碌的身影,嘴角咧着,笑得一脸开怀。

  此番搜查耗时不长,待将整间院子搜检完毕,陈滢索性也不另寻他地,便在西厢提审证人。

  证人共计有四,其中两名家丁因案发时正在熟睡,其证词等同于无。

  不过,陈滢还是对两人进行了详细问讯,观察他们的微表情,以确认其证词真伪。

  余下的两名证人,一为更夫,裴恕此前亦曾提到,而另一人,则是个巡夜婆子。

  这婆子与几名仆妇今晚轮值,因她腹痛,途中去净房解手,便此落了单,而当她离开净房后不久,她便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便瞧见了钱天降。

  据她口供,钱天降彼时似是才从净房出来,正往那片空地而去,满身的酒气,隔得老远也能闻见。

  那婆子素知他好酒,有几次巡夜也曾瞧见他起夜,因此并未多问,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将她的证词与更夫的证词加以重叠,陈滢得出了一条相对清晰的时间线。这条时间线从子正一刻(零点十五)至子正二刻(零点三十),钱天降先是被更夫瞧见,又后被寻夜婆子发现。

  将几分证词分别记录下来,时间已过去了一个。

  当陈滢离开西厢时,日影正偏西,阳光自窗格子里洒进来,半间屋皆镀上一层金芒。春风拂过窗棂,携来草叶的气息,甜恰恰地,温软而又多情。

  “阿恕,我想再回去看一看钱天降的尸身。”陈滢将口供收进袖中,对裴恕道。

  裴恕便微蹙眉:“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没有太多发现。”陈滢的面色很平静,提步跨出院门儿时,语声清亮地向裴恕做解释:“结合口供、案发现场以及尸检报告这三方面来看,几乎没有疑点。我初步判定,老钱应该是失足坠井身亡的。”

  她用一种歉然的神情望着裴恕。

  裴恕微觉莫名。

  虽仍是如水语声,可是,陈滢的音量却比往常略高,莫说裴恕,便是守在门边儿的几名裴家军兵卒,此时亦尽皆循声看了过来。

  裴恕忍不住有些奇怪,转首看了陈滢一眼。

  陈滢的面色极为平静,澈眸如水,不见半点波澜。

  裴恕挪开视线,心底那种怪异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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