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教了,多谢法王赐教。本王也想劝谏法王一句,正如法王刚才所说,帝熙宫的职责是为世人与乐拔苦。法王生为神,是帝熙宫的灵魂。世人皆苦,都在等着法王的引领,若法王自苦,他们何以为依靠?法王就不要自投苦海了,否则,如何渡世人?”王爷放软了声调,没有刚才那样的态度强硬,不过,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既然不能渡世人,我还有何德何能坐于此位呢?”尊上慨叹。
“法王之职乃是天赋,受帝君之命,所以,法王不该说这样的话,这种想法有负于帝君。”王爷马上提醒他。
尊上无言苦笑。
“公事已谈完,本王也要告辞了。再次恳请法王以天下人为重,不要受困于自己的执念之中。”说完,向着尊上拱手作了个礼就自行走出门外。
听到这里,我的脑袋突然变大了许多,两人对话的消息量和知识量都超越了我吸收的能力。光是他们的慈悲论已足够让我慢慢消化的了。法王说得对,对人当怀有一颗慈悲之心,但是,王爷说得好像也没错,对所有人慈悲就是对恒信者的不慈悲了。换句话说,对所有人都爱,就是博爱,对深爱你的人来说就是伤害了。这就是人与神的区别,我虽不是人,可我有一颗人的心。
一时感慨,扯远了。他们的谈话当中,我最关注的当然就是一些事情的真相,想不到紫衣的死真的跟王爷有关。我估计,王爷直接承认无非是知道此事瞒不过法王,并且,在他的意识当中,他做这件事是绝对正确的,是在替天行道,即使法王对他的处理手法有意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他对法王直认不讳。
不过我对伊娜远嫁的事却有保留,难道真的如王爷所说,他没有从中做过任何小动作?难道是事情没到最危急的时候,因此王爷暂时无需出手?然后又天降了一个夫婿把他心中的刺拔走了。真那么巧?想不明白。看王爷刚才还貌似大无畏地叫法王探入他的内心去寻求真相,以求与此事撇清关系,我的心中虽然仍有怀疑,但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没什么证据。或许是因为王爷给我的印象如此,所以才有意无意地把这事牵扯到他身上。见到刚才王爷信誓旦旦的情形,又想到之前伊娜对此事的态度,我好像也开始有些相信这事与王爷无关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时间一晃已是一年多,我一直呆在帝熙宫鲜有出外,这个帝熙宫虽然大,但我已把它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闲得无聊,我就蹲坐在灵修殿内跟着使徒们念念经文,当然他们不会听得出那是经文。
尊上除了公务之外也甚少出宫,他做公务一般不会带上我。若是要降魔,他更不会带我,而且他还会去好些日子。
我每日就跟着太阳转,它出来我便起床,它休息我就跟着它休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怀疑自己差不多变成一只鸡了,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啼。可能有人会说,猫不是喜欢晚上出来活动的吗?可我不是一只真正的猫,我只是个被猫皮包着的人。又怕黑,又怕老鼠,胆子又小,躲在这张猫皮里面也真太难为我了。
一个刚下完雪的傍晚,天色已黑,地面上留下薄薄的一层雪。尊上换上玄青色的便装,外披同色的大氅,打扮成一个俗家公子的模样。计公子又要夜行了,去哪?见谁?
他挟着我下山,一路走向那片繁华的街区。或许是天气冷的缘故,又已入黑,街上的行人不多,直至去到我们熟悉的那条街道,才感觉到一种能够用鼻子闻得出的热闹气息。
奇怪?计公子来这儿做什么?莫非伊娜回来了?不会吧?
计公子走进那条挂满彩灯的街道,站在街中,望着酒馆出神,过了好一阵子才转身走进对面的餐馆。
餐馆里面的人不多,我们还可以顺利地在楼上找到个临窗的位置。还记得第一次来这家餐馆,我们也坐同一个位置,那时还要和别人共桌,两人都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佳人。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了,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令人唏嘘。
计公子点了两个简单的小菜,还特意叫小二问厨房能不能帮他做两个寿桃包子。难道他约了人来给人贺寿?谁这么大的面子?
桌上摆了两个酒杯,两套餐具。我见另一个座位上还没人坐,便老实不客气地跳到那张凳子上,计公子只拿眼角扫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约的那个人应该是相熟的,要不,不可能让我先坐了人家的座位。
邀约的人还没来,我和他就各自坐着,静静地望向对面的酒馆。酒馆已经不复以前的辉煌了,灯光没以前的璀璨耀眼,门前来往的车马也没往日的多,热闹的景象大不如前。从此再不是座上客,从此再不见美娇娘,此刻看着熟悉的院落,回想起前尘往事,心中惆怅。
小二哥把两碟小菜连同寿桃包子一起放在桌上,说了声:“客官慢用。”
要等的那位客人还没到,计公子却拿起筷子自个儿吃起来。看我疑惑地瞧着他,他便冲我一笑,一手搭在我的头上,揉了几下,说道:“我没约人,就我们俩。”
我伸长脖子瞄了一下我面前的碗筷,心想:这不是给我用的吧?
他好像看明白了我的意思,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我来这里小坐片刻,权当给她祝寿了。想必,她的家人此刻也在为她祝寿呢。”他的嘴边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为她的幸福生活感到欣慰,又似是为不能相见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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