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和欢殿内灯火璀璨,流光溢彩,水晶明珠熠熠生辉。丝竹声声入耳,如幽涧鸣泉,悠扬婉转。高足金樽、琥珀美酒,酒香四溢;翡翠玉盘、佳肴美馔,芳气笼人。太后在内堂设宴款待女宾,而纳拉王则与群臣及外国宾客于正殿上畅饮。应邀宾客众多,酒席摆至外庭,秩序却是井然。
我跟着法王坐于殿内的主席上。殷王爷和法王的座位安排在纳拉王的左右两边,邻国王侯的座位排于两人之后。容冉也在座,不过就在下首,跟我们隔了好些人。
宾客之中有一位身穿冰蓝织锦外袍的年轻男子,生得面容俊美,肤白唇红,美目含情似水,举止倜傥风流。如此美男子,我不禁多看了几眼。细看之下,则觉他的神情隐隐带了点轻佻。听他们的对话及互相称呼,我才发现此人正是让殷王爷一伙十分忌惮的凌波国国王的弟弟——祈王。
席上安排了多项歌舞杂耍节目娱宾,宾客表现有些儿拘谨,纳拉王几次赐饮与羣臣,气氛才渐渐活跃起来。
殷王爷藉着赐酒,连吃了几杯。看他今日总是心不在焉,不苟言笑,就知道他心中不舒畅,大概是吃了太后一只大柠檬吧。想不到他这样一位久经战阵的弄权者仍会把不爽的心情形于外表。吃到中途,他就借口说醉酒提早离席。
酒至半酣,纳拉王说光喝酒看歌舞不够热闹,于是提议玩“投壶”游戏。游戏的玩法是:让殿上的几位侍卫分别把箭投入壶中,而在座的王侯高官则在外围下注,买中的侍卫投入壶中的箭较多则算赢,反之则算输,输了要罚酒三杯。
王侯高官表现雀跃,马上和应。法王是神王,他只观战,不参与。
纳拉王往座下瞟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扯,叫了他的随身侍从:“常明,去请容都尉过来。”
常明走到容冉旁边,跟他说了两句。容冉站起身整装,然后走上前来见纳拉王。
纳拉王见了他就笑着说道:“容都尉,本王跟贵宾们玩投壶,你也来凑个热闹,本王没了你可不成事。”
容冉躬身答道:“遵命。”
游戏开始,首轮由纳拉王和祈王对垒,他们下注的投手站于殿上作准备,两人各配十枝不带箭头的箭,距壶五步,举手把箭投入壶中。各人仍坐于座位上观看,每入一枝则报以喝彩声。最后,纳拉王的投手以一箭之差输给了祈王。
祈王拱手向纳拉王作礼,说道:“大王,承让了。”
纳拉王也笑道:“愿赌服输,上酒。”
侍女立即用盘子捧上三杯酒,奉到纳拉王面前。
祈王笑道:“大王这里,酒美醇香,赢了反而无福消受。本王想向大王讨一杯好解馋,不知大王可愿意?”
纳拉王哈哈大笑,“既然祈王怕本王喝多,要出手相帮,本王哪有不愿意之理?”
纳拉王让侍女把酒奉给祈王,自己也跟着走了过去。两人分享了盘中的三杯酒,喝完之后,倒转酒杯,相视而笑。看着两人的表现,让人直觉这二人情如手足,相当投契。
纳拉王心情兴奋,握着祈王举杯的手说:“祈王的到来真让人高兴,祈王帮了本王,本王当再送祈王一样东西。容本王想想。”作了个思考状返回自己的座上。
我偷眼看向容冉,他转头跟旁边的人小声地谈话,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礼节性的微笑也欠奉。
接着是其他人下注的投手作赛,最后都分出了胜负。喝酒的喝酒,起哄的起哄,情绪高涨。因是大王设的宴席,大家虽然玩得高兴,却也知道守礼,不敢太放肆。
游戏毕,容冉回了座位。
这时,四周灯光骤暗,悠悠的乐声响起。殿堂上的几颗明珠灿然生光,光束聚于大殿中央。几个穿着轻纱舞衣的女子碎步轻盈地从外而入,姿态婀娜,仙子下凡一般,在光影的照射下,犹如殿中生出了一枝嫩白带妃红的玉莲。
全场静了下来,却听到纳拉王对隔了两个座位的祈王说道:“祈王,这是专门为你安排的,你可要好好地欣赏。”
祈王笑着答道:“一定一定,还是大王知我心意。”两人会心一笑。
声音不大,因周遭安静,所以他们的谈话附近的人都能听到。
乐声渐响,玉莲后转出两位身穿葱绿舞衣的舞者,恍如一对活泼灵巧的蜻蜓在莲池上起舞。贴身的舞衣紧紧裹着柔软纤巧的身段,玲珑有致;舞动的水袖,似是春风掠过拂动了杨柳丝。
舞者迎面向着座上,美目流盼,面若芙蓉,娇艳欲滴。看到她的面容,我大吃了一惊,旁边的法王也呆住了。
伊娜!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这里可是虎狼窝,只要一刻不慎,立即会粉身碎骨,万劫不覆,她到底来干什么?我想起了她那个夜归的晚上,现在突然明白了,她去了练舞,就为了今夜。
我们如坐针毡地看着表演 ,心里暗暗祈祷着快点结束,快些而退下,真为她感到胆战心惊。
灯光又再亮起,舞姬们站起,款款走上前,向主座行礼。正要退下,纳拉王说道:“领舞的留下。”
伴舞的舞姬退出,伊娜和另一位领舞的少女垂首屈膝于殿下。
“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字?”纳拉王问道。
“民女叫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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