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明亮,谢隐身上三百道鞭痕越发令人心惊。
衣物已经同渗血的伤口黏在一处,需要把布料全部挑开,再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过程的疼痛可想而知。
风仪全程看着,几乎咬破了下唇,递药时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白之涣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么重的伤,神色难得的严肃,半点不敢分心,仅仅是剥离布料清洗伤口,几乎就花去了一个多时辰。
谢隐意识尚未全失,也只是在清洗伤口时闷哼了两声,可他越是这样一声不吭默默忍耐,白之涣心里就越是难受。
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终于将他这一身的伤处理完毕,粗暴地塞了两个保命的丹药给他吊着,白之涣长吁一口气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就这么犟,非要与师父对着干?”
谢隐只是轻轻道了声谢。
白之涣对他无可奈何:“这场皮肉之灾本可以避免,又何苦非要往上撞。”
谢隐低低说了句什么,气息太过微弱,白之涣没有听清,再一问他却什么也不说了,一旁收拾药箱的风仪浑身一颤,握着药瓶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谢隐的声音很轻,却宛如一根尖刺,直直扎进风仪已经被这场变故折磨得脆弱敏感到极致的心脏。
他说,我好想她。
——
回去的路上,白之涣便发觉风仪心神不宁,唤了她几声才回神过来,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叮嘱几句让她早些回去好好休息,莫要太过担心。
风仪点点头快步回到小院,连翘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路跟在风仪身后进去,低头看着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的连翘,风仪咬着唇迅速蹲下抱起它,关好门跑回房间。
将连翘放在膝头,从行李中翻出一把折扇缓缓展开,扇面背面风仪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印在上面,墨迹早已干透,却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合上折扇放在胸口,风仪阖上眼睛,喃喃道:“阿月,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枯月被关在地宫已经整整七日,七日不曾开口说话。
傀儡每天都会遵从嗜朝的吩咐过来看她,也会将外面的事说与她听,当听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幽境之主时,她总算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
如果讽笑也算的话。
“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还真是半点儿没改。”
傀儡看着她消瘦了一圈的背影,原本就瘦削的肩膀更显得单薄瘦弱,让人心怜。
“尊主说了,他有办法能够让幽境全身而退。”
“有办法,呵,他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法力尚且有大半没有恢复,除了逃,还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嗜朝,傀儡尚且尊重,不愿意多说什么,很快转身离开。
枯月静坐了许久,抬头看见铜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像个鬼怪,一点儿也不漂亮了。
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枯月不甘心地抬起手捏着一边嘴角努力想拉开一个笑容,却发现笑起来太难,比不笑还要丑了。
烦躁地将铜镜挥落在地,哐啷一阵响声后再次安静下来,可惜越是安静,心里越是焦躁。
折扇被紧紧攥在手心,枯月脸上是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慌乱。
“谢隐,我到底该怎么办?”
闭上双眼努力压下心中那股窜动的焦虑,一股眩晕感猝不及防涌上大脑,枯月蓦地睁眼,紧紧按住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会事?!
一股莫名的力量再将她的魂魄往外拉扯,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有人想对她用换魂术。
换魂术想要用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除非他手里拥有带着对方浓厚气息的物品,亦或者是她刚刚触碰过的东西。
枯月一时间头昏脑涨,根本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能确定的是对方手里的东西必定与她有莫大的关系,才会让她根本无法抵挡。
不出半刻,枯月两眼一闭无力地倒在地上,再睁开眼时,宛若受惊的孩童,眼中只剩一片懵懂。
——
风仪紧张地看着伏在膝头闭着眼睛的连翘,当看到它开始缓缓睁眼时,紧张得一颗心险些没从口里蹦出来。
连翘一双圆澄澄的眼睛对上风仪,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风仪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叫了一声:“阿月,是你么?”
夜深,蓬莱陷入一片寂静,清冷的空气中传来吱呀一声门响,一位姑娘匆匆从院里快步走出,两手拢在胸前,一直白猫静静卧在她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眼中饱含不属于猫应该有的复杂情绪。
自从玄武被杀一事出现,蓬莱多了一倍的值班弟子,每到夜里便会往来走动,监察有无异常。
风仪抱着枯月闪身躲到柱子后,待又一波值班弟子走过去,迅速继续往前走,一句躲躲闪闪来到寒潭入口处。
枯月已经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整只猫都开始不安起来,两只爪子搭在风仪手臂上不停地踩动,迫不及待想要进去。
风仪两手放在石门开关上,却久久没有扭动,枯月焦躁地叫了好几声,风仪倏地收回手又紧紧抱住枯月。
“阿月,谢师兄虽然伤的重,却都是些皮外伤,白师兄已经为他上了药,你看见了万万不可激动,不要自责,更不要难过,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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