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溟甄自上一任掌门去世也已经有两百年不曾到过蓬莱。当时老掌门死讯一经传开,麓山哭声一片。然麓山弟子三千,不可群龙无首,又因老掌门唯一的儿子温山意也在不久前死在嗜朝的魔爪之下,众人便一通推举了当时最得人心的温溟甄做了掌门。
自温溟甄坐上掌门之位,时刻不忘麓山所背负的血海深仇,终日督促众位弟子勤加修行,严于律己,将麓山大小诸事治理得井井有条,麓山的力量很快壮大,一跃成为四大仙山之最,甚至隐隐流露出以众门派之首自居的意思。
不过无论他是否野心勃勃,同蓬莱也毫无干系,在蓬莱,从来不问这些是非恩怨。
时儒清问及他的来意,温溟甄答得简单:“寒秋心思单纯,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出过远门,此番头一次只身来到蓬莱,我担心他会有所不适,想念家中弟兄,因此特来探望一番,与他稍作安慰。”
时叶跟在时儒清背后将温溟甄一番话听得清楚,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这娇生惯养是瞧见了,心思单纯在哪儿?而且他哪里是只身一人,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有人来蓬莱听学还带个侍女随身伺候的,至于有所不适思念家中,那更是放屁,依他来看啊,这温寒秋分明是乐不思蜀!
时儒清听见他直言不是为枯月而来,也只放下了三分戒心,只因为他不能肯定温溟甄说的是不是真话。
温溟甄多狡猾的一个人,凭着一身装腔作势的本领能哄骗得麓山上下如此拥戴他,此刻又怎么会看不懂时儒清的面色,微笑道:“我知时掌门在忧心何事,时掌门尽管放心,蓬莱的规矩温某明白,虽同幽境中人虽不共戴天,但也绝对不会在蓬莱境内挑起事端。再者我门中尚有许多琐事需要我去处理,今次也是忙里偷闲来一趟,待看望过寒秋后便会启程回去。”
既然他已经这样直白地袒露出来,时儒清没有再多疑的道理,考虑到他今日还要赶回麓山,也不浪费时间,稍做寒暄便让时叶带他去了温越住处。
再说花非镜,她这边一进到屋子见两姐妹都负伤躺在床上,心中便是一紧,蹙眉快步过去查看两人的情况。
陆红纱和陆白雪先前都不曾得到消息,乍一见花非镜来了,又是惊又是喜,慌忙就想要起身行礼,被花非镜阻止:“你们伤得这样厉害,就莫要再折腾了,快快躺好,让我看看你们都伤在哪儿了。”
陆白雪唯一的伤处就是肩膀上被陆红纱抓出来了几道黑糊糊的血窟窿,看着骇人,实际上并没有伤到要害,反观陆红纱的情况就要惨得多,一身是伤不说,双手还不能动弹,陆白雪好歹还能起身走动,她却只能整日躺在床上连翻身都困难,心中早已憋闷的难受,此时见了花非镜,如同在外的游子见了母亲一般,心中委屈被无限放大,泪珠子漱漱直掉,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花非镜心疼得很,赶忙上去将两个姑娘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此情此情若是叫旁人看见,必定会以为这三人是母女无误了。其实不然。
陆红纱和陆白雪一开始只是女山山脚下一家猎户的女儿,在她们及笄那年父亲进山打猎出了意外,母亲又一向身子不好,噩耗传来后没几天,母亲便郁郁而终,幸得花非镜及时发现她们两姐妹,本想将她们二人送往山下寻一户人家安置,却发现她们姐妹二人骨骼清奇天赋绝佳,当即便将二人带进女山收作亲传弟子悉心教导。
百年过去,两姐妹大有所成,因为一直跟在花非镜身边,又被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三个人的关系早就不仅仅是一般师徒,对陆红纱和陆白雪来说,花非镜就如同她们的母亲一般,同样,花非镜也早就将她们二人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了。
陆红纱抬起头,泪眼婆娑:“师父,我这一身的伤都是拜幽境那个妖女所赐,自上山以来她便处处与我作对,我百般忍让,她却丝毫不见收敛,如今还趁着我被邪祟控制重伤于我!红纱不甘心!”
陆红纱自私惯了,什么事都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只牢牢记得枯月伤了她,却将谢隐折了她的双手,还有自己伤了姐姐的事全抛在一边。
陆白雪宠着她,自然不会因为这事去怪她,可是当时情况她也看在眼里,枯月并不是她口中所说那般故意重伤于她,而是仅仅出于自保,不然以枯月的力,若是故意。又怎么会让她那么轻易就解开了陆红纱身上的蛛丝?
本来只是两个人小辈之间的事,细说起来红纱和枯月都伤得冤枉,但是若依照红纱这样煽风点火,再被花非镜记在心上,发展下去很快就会变成女山和幽境的冲突,这是陆白雪所不愿看到的。
不等陆红纱继续哭诉,陆白雪便客观地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陆红纱才不相信她口中所说枯月只是为了自保,抽噎着还想再添油加醋一番,被陆白雪狠狠瞪了一眼,讷讷闭上嘴巴。
花非镜对陆红纱的性子了如指掌,心知她只是受了委屈心中不快,也不责怪她,柔声安慰了一番,才问道:“红纱,听白雪所言,你是在遇见千音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吗?”
陆红纱抿着唇摇头:“她……她同我说了一句话,我一时没忍住,应了……”
花非镜再问:“她同你说了什么?”
陆红纱眼神躲闪,嗫嚅道:“她问我是不是很讨厌枯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千音,顺口就答了是,然后就……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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