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颜和孟西西家庭条件都很好,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要是来她这小屋子里挤着,她真心过意不去。
孟西西皱眉,给她掖掖被角,“既然这么在乎钱,干嘛还总自掏腰包给大家做吃的。”
“我是急着买房子才巴不得多省点多赚点,平常够用,”桑瑜在枕头上蹭蹭,“再说零食的食材其实特别普通,真的不费钱,只要你们喜欢,我就超有满足感。”
她嗓音虽然哑,笑得却极甜,上扬的调子里混着细软鼻音,“而且我目的可不单纯,是想拿好吃的俘获你们的心呀——”
“别仗着长得美就撒娇,”孟西西被萌到,没办法地点点她额头,“真要是没钱记得跟我说,我给你拿。”
桑瑜笑着躲,“不用不用,我花销少,食材碰上促销就三五块钱一斤,我前几天给上门打针那家带的零食,原材料总共才——”
她还没说完,孟西西猛地双手一拍,等不及插嘴,“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你上门打针那家到底什么情况?太古怪了吧。”
桑瑜一懵,眼前立刻浮现起男人戴着眼罩,静躺在床上的画面。
除了过份美貌,没问题啊。
她追问:“怎么了?”
孟西西想想就气,“昨天中午第三次上门,我替你去的,谁知道连楼下单元门都没进去!”
桑瑜吃惊,第一反应是有误会,以陈叔的好脾气,不可能把人拒之门外。
“对讲接通速度确实快,像在旁边特意等着似的,问题是态度不好啊,”孟西西郁闷,“直接质问我为什么换人,桑瑜去哪了。我哪敢说你重感冒请假,你病倒之前刚给人家近身打过针,万一拿这个挑你错处,投诉你怎么办。”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太忙走不开,”孟西西摊手,“结果可好——大爷冷冰冰说了句,不接受换人,会跟康复中心联系,就给挂了!”
桑瑜直觉情况不太对,撑起身,“最后针打了吗?”
孟西西说:“没打,白跑一趟,我听主任说,等你病好能上班了再去。”
所以主任竟然同意了陈叔的要求……必须由她上门才行?
桑瑜不明所以,回想去过的两次经历,跟孟西西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她目光落到床边垂着的输液管上,清晰记起男人冰凉素白的手,还有上次临走前,她鬼迷心窍放进他手里的花生酥。
当时还怕他一激动扔她脸上呢,事实却是,他僵了,在反应过来后,立刻收拢五指,把花生酥当宝贝似的,抓得严严实实。
因为这个动作,她心里还莫名其妙地软了一下。
但现在头脑清醒了,再琢磨就处处不对。
跟她的生活有天壤之别的富贵人家,素不相识的男人,即便病着也身处云端,绝对不应该对她另眼相看。
孟西西走后,桑瑜又在床上趴了好半天,脑袋快炸掉也没能理出个所以然。
她有气无力拱进被窝里,半晌后觉得热了,伸出两条光溜溜的细白长腿,懒懒搭在床沿。
算了,反正明天就上班了,当面问问主任再说。
*
凌晨。
封闭的工作间里,蓝钦眼眸低垂,勉力握笔,对着潦草的设计图失神,他唇上血色浅薄,喉咙偶尔生涩地滚动,不时望向手机屏上的时间。
空荡的胃饿到抽缩,闷了几天的胸口似乎流不进一丝氧气。
他呆坐到太阳高悬,陈叔端着碗来敲门,“先生,米糊打得很细,加了糖,试试吧?吃一口也行。”
今天应该是桑瑜第四次上门的日子。
明知道她出现的可能很小,但蓝钦心里依然存着微弱希望,万一呢……
万一桑瑜来,他再这么饿着,脸色会非常难看。
蓝钦伸出手,陈叔大喜过望,把碗小心递给他,“温度正好。”
他舀了半勺,吃药似的闭上眼睛,直接吞下去。
无法适应的口感和气味顿时直冲咽喉,火烧火燎的痛感立即反射性涌起,激烈冲击着每处濒临极限的神经。
米糊经过喉咙,滑入食管,一路刺激颠簸。
蓝钦唇上最后那点血色尽数褪净,指甲狠压进掌心,忍无可忍地推开椅子,踉跄着冲进最近的洗手间,熟练地顺手锁门,俯身在马桶边吐出来。
清瘦脊背弯折,额发落下半遮住眼帘。
吐过后,他扶着洗手台半晌没动,整个人死气沉沉。
陈叔在门外心惊肉跳,听里面没了动静,试探敲敲门,“先生,宋女士给你发了好几条信息。”
宋芷玉懒得打字,向来发语音,中气十足,语气很冲,“蓝钦,别侥幸了,别指望桑瑜今天会去,我实话告诉你,不可能!”
此时宋芷玉坐在康复中心的特邀专家诊室里,皱纹里夹着上午的淡金阳光,一脸严肃凶残。
她为一场医学研讨会忙了两三天,没顾得上管孙子的事,回来一看,才知道桑瑜重病请假,而康复中心这边没有对蓝钦说实情,他竟然一无所知。
“她从上次开始不再登你的门,你就不好奇到底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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