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随之定住。
火……
昨晚在蓝家老宅的见闻重回眼前,视频里蓝钦干净的声线那么悦耳,到底是什么样的火,把他毁成现在这样,要在大好年华承担伤痛和手术。
她怕伤到蓝钦,从来没有细问过。
也许等手术成功后,大火的后遗症不再困扰他,她才会挑合适的机会提起吧。
桑瑜把饭菜摆上桌,探头往卧室瞧瞧,蓝钦正在勤勤恳恳换床单,她想起上面落下的红白痕迹,脸一烫,踮着脚冲过去,打算出其不意抢下。
到了门口时,她脚步却渐渐停了。
钦钦……干嘛呢?
桑瑜扒着门框往里瞧,蓝钦站在床边略微俯身,拿起了一个被她压在枕头后面的小玩偶。
很旧了,洗过太多次,本色掉了大半。
是……她那年生日收到的礼物,跟爸爸的无罪证据同步出现的,毛绒小猫。
她搬来临江高层后,习惯性摆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后来改去楼上卧室住,这小猫就留在了楼下的床上没动过。
桑瑜所处的角度,仅能看到蓝钦的侧脸,他双手把小猫捧起,爱惜地摸了摸它破旧的毛绒,明明是在笑着,可又透着莫名泪意。
“钦钦?吃饭了。”
蓝钦听到喊声,稍显慌乱地把小猫放回原位,叠好床单迎过来,捏捏她的脸。
桑瑜被他揽着,回眸又看小猫一眼。
钦钦不是说过……这猫和爸爸的证据,不是他送的吗?
在他怀中走神,换来的是深深缠吻。
桑瑜在他的热切里合上眼,决定不问不想,任何疑问都得靠边站,什么也没有钦钦的手术重要。
当天晚上,宋芷玉打电话过来,通知了确切安排。
蓝钦需要在手术前,提前三天入院调整状态。
他对病房的阴影,必须身临其境克服掉。
桑瑜严阵以待,把注意事项在小本子上依次记好,不太敢确定地问:“就在康复中心里吗?”
康复中心毕竟以疗养为主,她以为会去其他大医院。
“要说设备和条件,国内没几家能比过康复中心,”宋芷玉应声,“手术的医护都是外面专门请的,咱们提供环境就好,还是在自己地盘里最安心。”
桑瑜放下心,“术中我伸不上手,但病房的护理全交给我。”
宋芷玉“嗯”了声,沉默少许,补充一句,“病房是顶楼的特护,私密单人间,不影响你们原本的生活状态。”
这意思……
“你尽可能把他安抚好,”宋芷玉语气轻飘飘,“挂了。”
桑瑜觉得她一定是黄|色少女漫看太多,竟然联想到了特别不健康的画面,她捂着脸捶桌,脸红气喘地着手收拾住院要带的必需品。
入院前一天,桑瑜如常去上白班,蓝钦趁她不在家时,带上正式完稿的全系列设计图,登了宋芷玉的门。
临近新年,天气越来越冷,蓝家老宅也处处积雪,灰暗萧瑟。
宋芷玉在客厅里候着他,先仔细打量他的气色,没有可指摘的,继而接过手绘图纸和U盘,她展开依次看过,疲累眉目里不可自抑地透了光。
“不错,”她连续说了好几次,难得露了笑脸,“等你能下床,立刻动工出样品,你凭着这些,绝对能在珠宝展为蓝家争口气。”
蓝钦静静看她。
宋芷玉被盯得不自在,笑容缓缓转冷,“三个月了,我好话坏话说过那么多,你就完全没有动摇?”
蓝钦打开语音软件,“奶奶,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是为她,不是为蓝家。
他手指轻按,声音持续传出,“我不会再跟蓝家扯上任何关系,奶奶,你也该为自己身体考虑。”
宋芷玉想要打断。
蓝钦直接用三个字阻止——
“不值得。”
无论对于他还是宋芷玉,这个冰冷空寂的家族,都不值得。
蓝钦交代完,起身打算离开,宋芷玉终于意识到,她的各种威逼利诱,软语强迫,于蓝钦而言都是百分百的无用功,他不可能按照她的理想,去为蓝家做任何事。
他要划清界限了。
宋芷玉头又开始疼,急急按着扶手站起,眼看蓝钦真要毫无余地的走远,她走投无路地冷声说:“蓝钦,你还有件事是受制于我的,不记得了么!”
蓝钦停在客厅中央,肩背笔挺。
宋芷玉眼角隐约充了血,挣扎地攥住手,咬牙威胁,“……桑连成跟你的关系,你被烧伤的前因后果,桑瑜不知情吧?”
“其他人影响不到你,你不在乎,那桑瑜呢!”
宋芷玉狠戳着良心,艰难地往外挤,期望他能有所动摇。
只要蓝钦愿意考虑,她一定把这些最为伤人的话全咽回去,给他道歉。
“你几次三番强调我不要让蓝家人透露,不是一直唯恐桑瑜知道?”
“你不就是担心,她对你的爱会变了质?甚至怕她想不通,反过来怨恨上你,觉得他爸爸是死于无辜?”
“除了这件事,没什么能刺激到你了,”她干涩苦笑,“钦钦,奶奶真的没办法,蓝家这一代太糟了,你大哥,你弟弟,我不可能让他们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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