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这个戟的分量重,还是他对你的情意重?”姜衡问道,此刻他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咋咋呼呼,性子敛了敛,此时说话也没有透露太多醋意,倒像是闺中密友的打趣。
“阿衡,冀大公子只是当我作妹妹,你可别多想。”孟玥随口回复,端详够了长戟,忽然下座,往庭院里跑去。
姜衡知她是要去试试这把新的长戟,也跟了出去。
还是那样的春日,还是那样的阳光。
姜衡看着挥舞着长戟的孟玥,几乎能把她所有的招式都印在脑中。
她是那样的明媚,青青艳艳如园中葵。
孟玥舞毕,拿戟回房,恭恭敬敬放在了兵器列的首位,姜衡看着她,忽然吐出两个字:
“晴光。”
“什么?”孟玥问。
“此戟的名字,晴光。”
☆、远行诗1
夹道深处,落英之间,有一医馆,名为存善。
存善有贤女,名为罗雅,自幼习医,草药中熏染长成。命途坎坷,十三丧父,十五丧母、接医馆。今十九,已然撑起一片天地。
姜衡刚跑进医馆,便见一婷婷女子捧了药筐,正准备进入药室。
“罗姐姐!”
女子转过身来,屈膝行了一礼,待姜衡跑到跟前来,腾出手摸了摸姜衡的脑袋:“多日未见,小公子长高了不少。”
姜衡笑着应和一声,跟在罗雅身边往晒药庭院走去。
晒药之处,阳光盛好,姜衡感到阳光的温暖在抚摸着脸颊。
“诶,你这次又是哪里磕着碰着了,到我这里来讨药吃了?”罗雅问道。
“是止痒膏用完了。”
“老规矩,交钱去。”
姜衡面露难色,软声劝道:“罗姐姐,您好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好姐姐,您就送我几帖呗!”
“是不是你花钱没个度,大公子又克扣你零用了?”
“诶嘿嘿,罗姐姐,你什么都知道,所以……”
“不行!”一个男声忽然传来,打断了姜衡的话。
姜衡一愣,转头。却见自家二哥正在走廊一边蹲着捣药,与其他药童无异,只是更像可怜巴巴蹲在一边。
“二哥?!你怎么在这!”
姜行拿了药杵,几步跨到姜衡身边,来势汹汹,吓得姜衡忙躲到罗雅身后。
“存善医馆的规矩,穷人药钱全面,富人药钱高额,你身为公子,怎么能想着此般讨便宜的事!”
姜衡闻言,状似深思熟虑,“那……二哥,你替我付了吧!”
“你小子!你想得美呢!”姜行举着药杵,绕到罗雅身后,姜衡赶忙躲开。
“你敢躲!你!”
姜衡绕到罗雅前面,两人绕着罗雅追赶几圈,才跑进了那处耀眼阳光之中。
美好明媚,罗雅望着兄弟俩打闹的身影,轻轻笑了几声。
姜衡终究还是苦着脸,乖乖交了钱,买了两贴止痒膏药,办完事却没走,留在医馆看着自家二哥在医馆打杂。
姜行身着粗布短衣,在医馆里捣药晒药。此刻有重病患者被扶进来,姜行忙前去帮着搬抬,与脏衣、病患接触,竟然眉头也不皱一下。姜衡也准备跟着去搭把手,一得知那人沉疴缠身,伸出的手缩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病患抬到罗雅面前,姜衡站得远远的,感到一阵违和。
一个是身着破衣气息奄奄的糟老头子,一个是虽穿得朴素、但举止大方有礼的闺秀。这个闺秀又该怎么救治这样的病人呢?
却见罗雅面色如常,丝毫不带犹豫,马上俯身切脉。
她怎会将纤纤素手搭在那个脏兮兮的手腕上呢?
罗雅品脉品得认真,姜行看罗雅看得认真,姜衡看着这些人看得眼疼。
她判断病情、对症下药、安慰病患……一系列举动流畅自然。
好像也没那么违和,姜衡想着,他又看了一眼姜行,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二哥这么多年,都心念罗雅。
整个夏国、乃至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罗雅。
姜行就算跑来医馆,也不能跟罗雅多说上几句话。罗雅太忙了,照顾病人、挑拣草药、研究医方……她不会分给姜行任何一个眼神,她的温柔向来只给病人。就算如此,而姜行仍然天天往医馆跑,乐在其中。
姜衡看着姜行晾完药,有些戏谑地对着二哥说道:“我说你怎么天天看不见人影儿呢!原来是跑这来染药味了!”
“我说你小子,成天就知道玩,你还不趁早回宫去,别在这给我添乱!”姜行晾完药,挥手把姜衡往边上赶了赶,姜衡撇撇嘴,跟着姜行走离晾药庭院,往回廊走去。
“你还在这上瘾了!罗姐姐又不喜欢你,你还一个劲的倒贴!”姜衡有些不明白,伸脚想去拨弄摆在旁边的一株花。
“去去去!”姜行忙把姜衡拽开了,蹲下来去检查那株花,“别给我弄坏了,我亲手栽的!”
姜衡也蹲了下来,那小白花的花瓣少,简洁,看着还挺别致。
“还挺好看的,二哥你摘一朵给我呗!”
“滚一边去!”姜行嫌弃道,专心侍弄花,看也不看姜衡一眼,“这花就像罗姑娘,简单、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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