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大娘拉住方锦书的手,道:“黑郎媳妇,她也是担心嘟嘟,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因为任颖的话,她确实在心头产生了怀疑。因为这份怀疑,让她有些觉得对不起自己儿媳妇。
琴语悄悄往后退了一点,将自己藏在床边的阴影里,她不想受到波及。
方锦书将几人反应看在眼底,应着权大娘的话道:“母亲,儿媳并非在和表妹计较。”
“只是,嘟嘟毕竟是我们权家的儿子,很表妹毫无干系。她一个年轻姑娘,既不懂医术又不懂照顾孩子。”这番话,就差指着任颖的鼻子说,她在这里纯粹是在添乱。
“我,方锦书敢在这里对天发誓,若有半分想害嘟嘟的心思,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她就那样站着,这句话却说得斩钉截铁气势逼人。
“哎呀!”权大娘忙道:“怎么就说到哪里去了?黑郎媳妇你快别往心里去,她个小孩子不会说话。”
赌咒发誓,是多严重的一件事。
任颖是侄女要照拂,但她毕竟姓任。方锦书,才是她权家的儿媳妇。这孰轻孰重,权大娘心头还是分得轻。
方锦书虽然没有辩解一句,但看她行事如此正气凛然,哪里像心头有鬼的样子?
“表嫂。”任颖看情形不对,扁了扁嘴,泪盈于睫道:“表嫂您太言重了,让妹妹我怎么担当得起?”
“表姑娘,”花嬷嬷见礼道:“请恕老身倚老卖老多嘴一句,小少爷的病情未明,苏小神医也在赶来的路上。您在这里,委实帮不了什么忙。”
主仆有别,但花嬷嬷却是良民,又是方锦书的教养嬷嬷,还是长辈。她仗着身份说几句,纵然僭越了,却也在情理之中。
方锦书被任颖随口污蔑,花嬷嬷维护她,乃天经地义之事。
任颖脸皮再厚,被明说没用,一张脸臊得通红。
方锦书没有再看她一眼,重新在床边坐下,笑着对权大娘道:“母亲,我并没有生气,您放心好了。只是表妹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是干着急而已。”
她试了试泡药包的水,对芳芷道:“水有些凉了,加热水来。”竟是理也不理任颖。
芳芷应声去了,花嬷嬷给方锦书打着下手,权大娘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嘟嘟。方锦书的态度明白清楚,一屋子丫鬟下人也都识相的很,诸都不敢理会任颖。
一时间,任颖竟然像一个透明人一般。
又待了半晌,她自觉无趣,一跺脚道:“姑母,我回去看看针线房把花样子送来了没有。”说罢,匆匆施了一礼,便撩了帘子出去。
任颖铩羽而归,琴语暗暗在心头叹了口气。
方锦书,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这个人,跟她打听到的一样棘手,软硬不吃。她在心头拿定了主意,就让任颖去冲锋陷阵,自己躲在一旁伺机而动便是。
总之,最着急的是任颖,而不是自己。
权夷庭额头的药巾又换过两次,脸上的潮红稍稍褪了一些。
方锦书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对权大娘道:“母亲,您来看看,好像没有之前热了。”
权大娘摸了摸,喜道:“你这个方子不错,果然是退了不少。”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孩子。生命脆弱,幼小的孩子尤其容易夭折。妇人生孩子不易,养孩子艰难,却可能因一场病就失去性命。
在唐州,她就见过几个因为高热不退,而丧失性命的孩子。还有侥幸好了,却留下后遗症的孩子,见着就可怜之极。
若是在那会,她就有这样的方子,该多好。
“媳妇也是头一次用,幸好有花嬷嬷在。”方锦书柔声道:“既是有效,我让花嬷嬷抄一份给母亲。您看谁能用上,尽管给出去。”
“可以吗?”权大娘迟疑问道:“这……毕竟是宫里的东西。”
方锦书笑道:“若是宫里的娘娘知道,这个方子能活人性命,怎会不愿意?这可都是功德。”皇宫,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老太太请放心。”花嬷嬷道:“我能把这方子带出来,自然是经过宫里掌事姑姑所允许的。”
权大娘这才应下,道:“不过,我也不识得字。放我那里备着,也是备着,有需要再问你要便是。”
她心头有些伤感。
儿子再有出息,她却没有可以分享的亲人。
☆、第八百九十章 脱力
嘟嘟退了烧,权大娘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想起之前对方锦书的怀疑,觉得自己有些不该。
两人又说了会话,春雨来禀:“大奶奶,苏小神医到了。”
“快请进。”
春雨打了帘子,苏良智迈步入内,一名药童跟在他后面,提着药箱。
方锦书起身相迎,道:“我们家庭哥儿,就要麻烦苏大夫诊治了。他忽然晕倒,之后便高热不退。我用药巾替他擦身,刚刚才退了热。”
嘟嘟只是家人称呼的小名,对外人方锦书都称他为庭哥儿。
苏良智应了,药童拿出脉枕,他将权夷庭的手腕放在脉枕上,搭上手指细细诊治。
权大娘紧张地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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