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替公主谢过大人指点。”
“我言尽于此,能不能帮到公主,尚未可知。”权墨冼道:“毕竟,最后还需要公主自己来拿主意。”
金雀告退,权墨冼又坐了一会儿,慢慢品了一杯茶。
“公子。”木川进来禀道:“金雀已经迫不及待回了公主府。”
权墨冼挑了挑眉,好不容易才掩了心头喜悦。
“这间茶坊做的如意卷不错,买两屉带回去,我瞧着娘子应该喜欢这味道。”
木川去买了,权墨冼这才慢条斯理地回了府。
天色已晚,回家后权墨冼没有立刻去慈恩堂给权大娘请安,而是径直去了外书房。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可以不用掩藏自己的情绪。
“公子,成了?”刘管家笑着问道。
权墨冼笑着颔首,放声大笑了片刻,才道:“成了。”
林晨霏的死,宝昌公主必须负上主要责任。权墨冼对她所有的虚与委蛇,都是要让她付出代价。
他不会让她得一个痛快的。
他要让她慢慢失去,她应以为傲的那一切。
皇帝的心、太子的疼爱、驸马。如今,再加上公主的封号。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五取蕴。他要让宝昌一一品尝。
这,才是真正的报复。
☆、第九百二十四章 雪上加霜
刘管家看着权墨冼,感慨道:“我当年,要是能有公子一半的耐心,何至于被人谋算。”
权墨冼笑道:“刘叔你侠肝义胆,怎会懂得这等魍魉伎俩?”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一名女子。连他自己,都鄙夷自己。
换在几年前,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公子不必自责。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有什么样的手段。”刘管家道:“你们读书人有句话加做什么,以德报怨,何以……何以什么?”
“何以报德。”权墨冼接口道。
“对!”刘管家击掌笑道:“就是这句。公子你要不是心思缜密,早就被吞得连渣都不剩。用些手段,算得了什么?”
他们江湖人,讲究的就是一个恩怨分明。
对己有恩者,原拿命去相报。有仇者,同样需要鲜血来洗刷。刘管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权墨冼笑了起来,道:“幸好有刘叔相助。”
“我不过有几分蛮力,使不上什么劲。公子这话,实在是让我愧不敢当。”权墨冼的难处,刘管家都看在眼底。
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凭的是他的智慧、胆略。
“若没有刘叔,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几回。”权墨冼叹道。
他说的,乃是事实。两人相视片刻,均笑了起来。
夜深人静,烛影红摇。
当一切恢复平静,权墨冼将方锦书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道:“若我所料不差,明日,她就会被剥夺公主的封号。”
方锦书原本已经昏昏欲睡,听到这句话猛然清醒过来。
“墨哥哥,你不会有危险吧?”对权墨冼正在做的事,方锦书心头有数却没有细细过问。她相信他,该说的他自然会说。
“不会。”权墨冼笃定道。
宝昌公主已经被逼入绝境,而自己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试一试这个法子。
而对庆隆帝来说,正好顺势而为,让她得到教训。
权墨冼的布置,还不止于此。
明日,将有另一名御史会上书,弹劾公主府管家在南市欺压商户,买上好的绢缎,却只付劣质绢缎的银钱一事。
这件事,权墨冼一早便掌握了证据。
直到这时才将消息放出给御史台的人,正是为了给宝昌公主雪上加霜。
宝昌公主性情刁蛮目中无人,但她打骂府中奴婢欺压同族等等,都够不上犯罪。驸马一案,及管家的事,虽然并非她所为,她却脱不了干系。
一件一件累加起来,在这个世家和朝廷博弈的关键时候,足以让庆隆帝失去耐心。
听见他的回答,方锦书在他的怀里拱了拱,道:“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人,她还没这个闲工夫去关心。
权墨冼“嗯”了一声,抚着她的头发:“睡吧。”
翌日一早,洛阳城醒得比往日要早一些。
皇城春凌宫里,付贤妃看着女儿,替她整了整头上的花冠,眼里泛起泪花。
“去吧,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什么妃嫔,说起来好听,也有金册诰封,说到底也不过是妾室罢了。自己的女儿出嫁,有资格为她送嫁的,只有皇后娘娘。
淳和公主伏地施了大礼,哽咽道:“女儿此去,不能再孝敬在母妃跟前,望母妃保重身体!”
付贤妃将女儿扶起,看着如鲜花一般娇嫩的女儿,强忍内心酸楚道:“你好好的过日子,就比什么都强。”
作为母亲,能做的、能教的,她都已经尽责。剩下的后半生,就要靠女儿自己去过。
淳和公主辞别了付贤妃,在宫门口上了轿,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春凌宫。这一去,再回来时,自己就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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