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之处在于,洛水诗会是以年轻的学子们为主,各学堂书院一较高下。
而赏雪文会,则是邀请已入仕途的百官,聚在一起谈经论道,畅所欲言激昂时事。常常有因为分持不同的论点,衣冠楚楚的学士大儒辩论得唾沫横飞的情况出现。
但在文会上的一切争论,都会止于文会,绝不会影响两人的关系。同时,也不会因为两人是姻亲,而赞同对方的学术观点。
在文会上,常有一战成名之人。无论是刚刚踏入官场的青年官员,还是老而弥坚的大学士,都有可能在一日之间便扬了名,也有可能被辩得灰头土脸。但这正是文会的魅力所在。
这文会是由原来的国子监祭酒涂老先生而创立,他被先帝贬斥后,全家搬出了京城在北邙山上开设松溪书院。
但这文会的惯例,仍然保留了下来,成为百官们踊跃参与的乐事。
为了这次文会,皇帝甚至宣布罢朝一日。先帝偶尔还会鱼龙白服,和大儒们你来我往的辩论。庆隆帝锐意进取,这样的文会自然不会取缔,但也没有再出现过。
“娘子,你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带晖丫头和书丫头,一起去梅影堂。”方孰玉下了衙,嘱咐道。
司岚笙接过他递过来的帖子,笑道:“夫君放心,妾身知道这件事后便开始准备了。”
这场雪下得大,符合召开赏雪文会的条件,只是不知道具体定在什么时候。做为司家女儿,她对这文会再熟悉不过,出嫁前随着父兄前往,嫁入方家后和丈夫一同前往。
方孰玉笑道:“有你在我少操了不少心。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便是在这赏雪文会上。”
想起当年往事,司岚笙的脸微微一红。
当年她和女伴一道踏雪寻梅,在梅林之中见到了执棋沉思的少年。他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光华,当他转过身来看见她微微一笑时,她整个人都被他的容光所慑,忘了见礼。
“说什么呢,都老夫老妻了。”司岚笙嗔道。
方孰玉笑了笑,忆起往事。
情殇之后,他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在因为两人身份地位实在是天差地远,那段情他一直埋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知晓。当她成为太子妃之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困扰。
他是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总不能一直不娶妻。
在赏雪文会上见到司岚笙后不久,母亲又催促,他便提了她的名字,其实也只是敷衍拖延之计。心中有了她,如何还能和别的女子白头偕老?
那个时候,方家嫡支占据着京里的绝大部分资源。方穆只是五品官吏,方家住在城南的一座三进宅子里,他在翰林院是个被排挤的八品典籍官。
如果说眼下的方家是朝堂新秀,那个时候就什么都不是。
他是中了状元,但那又如何?京中的文官重臣,哪一个不是从科场里面杀出来的。别的不说,单单在翰林院里,就有好几个历届状元、榜眼,俱都是人中龙凤。
而司家,却是京里扎了根的老牌文官家族。司岚笙的父亲,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三品大员。
☆、第二百二十章 踌躇(三更求月票)
他这么一提,因为知道方家够不上司家。若是提亲被拒,就还能再拖延一段时日罢了。
那个时候,在他的内心充满了迷雾,不如前路在何方。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早日娶妻生子,延续方家血脉,偏偏一再拖延。更知道要振作方家,就不能再颓废,偏偏不愿意专注在仕途上,成日浑浑噩噩。
没想到,母亲央了媒人上门之后,司家竟然回复需要时间考虑,而不是一口拒绝。更没想到的是,司元明愿意将他膝下唯一的嫡女嫁给他。
想到这里,方孰玉笑得越发温和,抚着司岚笙的秀发道:“能娶你为妻,是我的福分。”
若不是因为她,他不知道还会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司元明在将嫡女托付给他之时,单独找他谈了一番话,这番话让他认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激发了他的斗志。
到现在,他都感激司岚笙,感激司家。因为她的信任,他才从阴霾的人生低谷中走了出来,才有了现在的成绩。甚至,还可以去争一争御前制诏。
见妻子面颊微红,他知道她一向温婉,不忍她再害羞,便转了话题道:“泉儿会跟在我身边。他的年纪,也到了给他引见前辈的时候了。”
这是好事,司岚笙柔柔地应了。
往年因为方梓泉的年纪尚小,方孰玉要磨磨他的性子。除了在学堂里上课,不允他外出会友。就怕他有了一点学问,便太过张扬。
这次方孰玉带他在身边,是提前将官场上的人脉引见给他的意思。文官的家族,正是这样代代相传。赏雪文会,除了可以扬名,更是一次难得的拓展人脉的机会。
同殿为臣,哪怕天天见到,也不会有结交亲近的机会。同窗、同年、同科、同僚,这是官场上默认的圈子。除此之外,便需要正大光明的理由才能结交,比如寿宴、诗会、红白喜事等。
否则,若是有两位原本并不搭界的人,突然在私底下饮宴聚会,就有结党营私的嫌疑,犯了皇帝的大忌。
梅影堂地处东郊,里面处处巧夺天工、曲径通幽,古树参天、红柱绿瓦,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景色奇美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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