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院里,饱学之士比比皆是。教习讲郎,都是科场前辈。
更不用说书院里的同窗同年,都是一时俊秀。不用说其他,光是在书院里的这份人脉,就够他日后官场所用。
可以这么说,只要进了松溪书院,哪怕你没有取中进士,但也比其他落榜的学子强上不少。
但松溪书院有个规矩,每年在春、秋两季各举办一次入院考试,考中者才能成为书院学生。除此之外,任何时候都不收新生,哪怕是皇帝亲自说情也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权墨冼要赶在这个时间上京的最重要的原因。
九月初一,就是入院考试的时间了。
但是,书院的入院考试,在中秋就已经截止报名。这个时候,权墨冼也只好请承恩侯举荐,增加一个考试名额了。
☆、第二十九章 非池中物(三更求推荐票)
除了入院考试,平日里想进书院不行。但只是临时增加一个考试名额,以承恩侯的地位和背景,能够做到。
权璐抓紧了衣裙下摆,心头愤愤不平的想道:若不是那些族人的嘴脸太过可恶,耽搁了弟弟的时间。这个时候,哪里还需要请托承恩侯举荐?
在她心头,很不想欠下承恩侯的恩惠。
承恩侯深深的看了权墨冼一眼,哈哈笑道:“好!举手之劳。”
松溪书院对于士子的重要性,哪怕他是武勋也略知一二。眼前这名少年郎,当真是第一天到京吗?
不管是有人指点,还是他自己打听得来的消息,此子非池中物,不可小觑。
敞轩里面有文房四宝,承恩侯示意让戏曲停了,走到书案前挥笔写了一封举荐信。用镇纸压着,晾干墨汁。
“你是我故人之后,你若是能金榜题名,我的面上也有光彩。”承恩侯的态度,亲昵了不是一星半点,道:“住过去了,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权墨冼恭敬的应下,道:“能得侯爷提携,小生感激不尽。”
待权家三人告辞,承恩侯摩梭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吩咐道:“去一趟唐州卢丘镇,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和权墨冼此人的过往。”
权家举家上京,在背后必定有着什么隐情。
多年前他落了难,被权墨冼的父亲救起。后来,没人找来,承恩侯也就慢慢忘了这事,不再关注。
但既然故人之后出现在眼前,又是这等良材美质,自当打听清楚。
或许,自己可以通过对权墨冼这名少年郎的投资,打开文臣的一扇窗口。
在高芒王朝,武勋和文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体系。说互不往来或许有些夸张,但彼此之间互相看不顺眼,极少联姻。
武勋把控着军中,文臣则把控着朝中的政治舆论。
而像承恩侯肖家这样,只是因为当朝太后的缘故,才恩荫了爵位的权贵,身份最是尴尬。既没有军权在手,朝堂上说的话也起不来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这时,承恩侯看见权墨冼,心中被压抑许久的野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暮色四合之际,权墨冼一家总算在东城的宅子里安顿下来。宅子不大,但住他们三个人随便都够了。有承恩侯的吩咐,刘管家亲自陪同他们安顿。
他从家生子当中,挑了一对老实的中年夫妇,给权家看门洒扫。又找了一个力气大的男子,做些担水劈柴的粗活。
这让权大娘连连道谢不已。
折腾了一天,眼下总是有了个落脚之地。
他们的行李并不多,马车上区区几个箱笼,搬进了屋中就是所有的行李了。
天色已晚,权璐去厨房烧了开水,手脚麻利的下了几碗面出来,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吃得分外香甜。
“冼弟,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权墨冼笑道:“大姐有话就说。”
权璐道:“方家好言好语的留我们,你不答应。那承恩侯府连门子都是势利小人,侯爷也是听见你中了举人才对我们态度好起来。”
“为什么你不接受方家的好意,反而答应了承恩侯?我觉得,如果非要受一家的恩德,方家看上去要好相与得多。”
这个问题,牵涉面太广,权墨冼想了想,捡着她能理解的方式,道:“大姐有句话说错了。”
“哪里错了?”
“不管是哪一家,我们接受他们的资助,都不欠他们的恩德。”
权墨冼正色道:“方家挽留我,我如果答应了,救下方家小姐的人情就互抵了。而承恩侯府,是早年间欠下父亲的恩情,他收留我们,只不过偿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罢了。”
“我要科举出仕,留一个礼拜侍郎府上的人情,比侯府的更有用。”
他这样说,好像很有道理,权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猛然叫道:“坏了!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就不该接受方家的财物。”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要朝屋子里奔去,风风火火道:“我这就去把方家送的东西退回去。”
“坐下!”权大娘道:“也不看眼下什么时辰了,大姑娘家,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
权璐委委屈屈的坐下,口中嘟囔着:“娘就知道凶我。”
权墨冼失笑,道:“些许财物不打紧的。方家表示一些好意,不收反而不好。那是个大人情,没这么容易抵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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