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方锦书吃惊地停下手中针线,追问了一句:“权大奶奶死了?怎么死的?”
这和前世太不一样了!
在前世,延平帝登基前她虽然没有特别注意过权墨冼,但也知道林晨霏是在权夷庭三岁多时才病逝。那之后,权墨冼就一直守着妻孝,足足守了三年。
肯守满三年妻孝的男子不多,也因此她才记住了这个时间。而在伪印案这段时间里,她不记得林晨霏是否也出过事。
“是的,姑娘。”芳菲禀道:“就在午时前,权大人扶灵回了京。眼下还没有别的消息,只知道在权家已经设了灵堂。”
“我去母亲那里一趟。”直觉告诉方锦书,这件事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母亲,”方锦书见了礼,道:“女儿想去权家吊唁。”
“你去做什么?”林晨霏死得突然,又是年轻妇人,算得上是横死。在不知道究竟的情况下,司岚笙原本打算先遣人过去帮忙,待事情稍微明朗后再去吊唁。
方锦书身上已经有了亲事,又是尚未及笄的少女,司岚笙不想让她去,就怕沾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母亲,权大奶奶人那么好,我想去送她最后一程。”方锦书道:“权大人也是女儿的救命恩人,他的妻子出了事,我怎么能不去?”
看着女儿重情义,司岚笙赞同的点点头,道:“好,那你换了衣裳,我们一会就去。”
☆、第五百二十六章 雪中送炭
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宜早不宜晚。
方锦书回家换了一身月白色素服,摘下所有的钗环首饰,这是对亡者应有的尊重。
考虑到权家如今忙乱,司岚笙将曾经借给权墨冼的刘嬷嬷一道带上。她对权家后宅熟悉,那些丫鬟下人还多半都是她给调教出来的。有她在,这次的丧事能办得更顺利一些。
“节哀顺变。”上完了香,司岚笙对权璐道。
权璐白着一张脸应了,红着眼眶答道:“有劳大太太援手。”
“客气什么,我们两家原本就亲厚。”司岚笙低声宽慰着她,道:“照顾好老太太。”她方才去看了,权大娘一直哭,连话都说不出来。
权璐忧虑道:“都怪我没用,劝不住她。”权大娘的眼睛本来就有疾,这么哭下去,只怕会落下什么毛病。
她们两人说着话,方锦书出了灵堂,看到一身麻衣站在院中的权墨冼。他负着双手,左肩上裹着伤,如刀一般站在那里,比修竹还笔直。
还是那个人,但看起来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是了,他的眼神!
以往,在他不笑的时候很严肃,但眼底总保留着一些温暖。然而今日,他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意,这种森严寒意,直达他的眼里。
冷硬的下颌线条、紧紧抿着的薄唇、冰冷凛冽的双眸、锋利如刀的站姿,这一切,已经越来越像方锦书记忆中的那个权臣。
他,会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林晨霏究竟为何而死,但方锦书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权墨冼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令朝堂震动。
“权大人,节哀。”她上前施礼。
权墨冼侧身看了她一眼:“权某谢过。”
“毛侍郎身边有一名于师爷,他手里的名册账簿,我想大人可能会需要。”方锦书低声道。
“你?”权墨冼的目光缩了一缩,这位方家四姑娘,总是让他意外。于师爷,正是他这次出京所查到的线索。那份名册,记录了所有购买伪印的银钱往来,是伪印案最关键的证据。
他已经查出来,在户部真正坐下伪印案之人,正是毛侍郎。而于师爷,是指认毛侍郎的关键人证。
但伪印案在朝中秘而不宣,方锦书这个闺阁女儿,能知道已经是不简单,还掌握了这等关键证据?
他自然不知道,方锦书利用了前世的记忆,不但知道这名于师爷,还知道毛侍郎是在替关景焕办事敛财。
关景焕胆大包天,图谋的是将皇权架空,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之人。
这样大的野心,他要笼络势力、打造心腹幕僚班底,样样都离不开银钱。但同时,他又要维持表面上的清廉形象,这些事就只能暗地里进行。
毛侍郎是户部侍郎,也是他想方设法安插进户部的心腹。
户部管着全天下的钱粮税赋,巩文觉被戏称为财神爷,而其余五部都是花钱的部门。毛侍郎通过种种渠道经手捞来的银钱,不知凡几。
但随着关景焕势力的越发庞大,钱财耗费的越快。毛侍郎看着那一沓子空印账册,便萌生了这个想法,做下伪印一案。
这样空手套白狼的事情,来钱自然特别快、也特别容易。
和他们交易之人,连自保都不能,更不可能往外透露。他们花大价钱买了这样的路引文书,随之就销声匿迹。
这件事,从先帝在位之时,他们就串通起来偷偷进行着,一直相安无事。到后来,胆子也就越来越大,形成了一个秘密的交易网络,更多的亡命之徒通过这张网络逃脱了官府的追捕。
没想到,却坏在一个被认出来的江洋大盗身上。更没想到的是,关景焕调动了全部的力量,竭力抹去此事的痕迹,想要将此案栽赃到司庚高唯身上,却还是被权墨冼查出了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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