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品性纵然有不堪之处,但绝不是好男风之人。秦夙希再怎么引得京中男子垂涎,那也不该是太子。
有影卫出手查证,其中的线索都指向昭阳公主。
庆隆帝不说,只是顾虑着曹皇后替他生儿育女的辛劳,以及昭阳公主定下来要和亲契丹的亲事。
“宣。”
昭阳公主坐男装胡服装扮,满头黑发拢于玉冠之中,一对明眸顾盼有神,行走之间英姿勃发。
“昭阳见过父皇。今日所来,正是来给父皇请罪。”她眼眸清亮,一片坦荡荡。
她使出的手段,乃是阳谋。在洛阳城中的动静,在父皇面前打小算盘,她就没有指望能瞒过庆隆帝。干脆以退为进,先行请罪。
庆隆帝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构陷皇兄,煽动朝臣上书弹劾,导致朝堂不安、人心不稳。”
“按家事,你不敬兄长,设局陷害,其心可诛。按国事,你结党营私,弹劾太子动摇国本。请罪?这个罪责你可担的起?”
说到后面,他疾言厉色,散发出令人胆寒的龙威。
御书房里空气凝滞,落针可闻。房中伺候着的小太监,纷纷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昭阳公主却不为所动,朗声道:“父皇,昭阳有错,但错不在弹劾太子。没错,秦夙希一案,是我设局陷害。但要不是他先动手,要构陷楚王在先,怎会入了我的局?”
“他私德有亏,暴戾无常,昭阳只是小试,他就现了原形。试问,这样的太子,将来如何为君?”
昭阳侃侃而谈:“更何况,他大肆敛财,与民争利,吃相难看居心叵测。他一旦登基,我母后兄长岂非任他宰割?昭阳远嫁契丹,尚可逃得一劫,但齐王、楚王何辜?”
随着她的话语,庆隆帝脸色越来越难看。这都是他心中深深忧虑之事,被自己女儿如此直白的说出来,愈加恼怒。
昭阳公主跪下,道:“昭阳有罪,罪在不能替父皇分忧,若您生气。但这样的国之储君,今后岂不是会被权臣摆弄?还能有何作为?”
不动声色的,给关景焕上了一记眼药。
“这些话,昭阳不说就无人会说;这些事,昭阳不做便无人会做。父皇忧心国事,日夜不辍,难免对太子有所疏忽,昭阳只是想与父皇分忧。”
“那照你说,应当如何?”庆隆帝掩住怒意,沉声问道。
☆、第六百二十四章 昭阳的志向
他心中却打定了主意,她若是仍然坚持废太子,如此不顾手足之情,在和亲前都不要想出府半步。
“昭阳认为,太子之所以会犯下这些愚蠢的错误,完全是因为没有对手。”
“哦?此话何解?”庆隆帝有些意外。
“自父皇登基以来,对太子宠爱有加。他地位稳固,便不思进取,着眼于小利小惠上,争一尺之长短。如果,他有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还敢如此轻忽怠慢吗?定然会患得患失,力争父皇和朝臣的认可。”
“有些道理。”庆隆帝想起自己做太子之时,有汝阳王在侧虎视眈眈,岂敢露出半点破绽?无论何时,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为了博得一个美名,获得朝中的认可。直到登基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但多年养成的勤勉已经深入骨髓,不会更改。
“那你的方略是?”
“禀父皇,昭阳倡议,比照东宫六卫率,为齐王组建詹事府,设四卫率。”
庆隆帝微微眯眼,叹道:“昭阳若是男儿身该多好!”
从秦夙希一案开始,这一环扣一环,紧紧相逼。不仅在朝中对太子的德行地位进行了质疑,埋下废太子的种子,还逼出了支持太子的大臣。
偏偏这一切,她做得如此光明正大,最后才抛出答案,要为齐王争取到卫率势力,从而获得能与太子公平竞争的地位。
这样的阳谋,太子拍马也赶不上。她如果是男儿,这江山何愁后继无人?
可惜,她是女子。
如此谋略,无论谁登基为帝,都不是她的对手,不免会被她所牵制。她就像是一颗不确定的定时炸弹,给高芒王朝带来的风险,也许会远远超出获得的利益。
庆隆帝胸中涌现出杀机,为了江山稳固,说不得只好忍痛将她赐死。
这时,昭阳公主仰起脸,面上漾出明媚的笑意,道:“父皇要是允了,昭阳就可安心备嫁。此后远嫁契丹,只能在千里之外为父皇母后祈福了。”
罢了,明年她就要和亲远嫁,只要不在朝中,相信不会构成威胁。
庆隆帝想罢,道:“你起来吧!难得进宫一趟,去陪陪你母后。建詹事府不是小事,这个提议,朕会细细斟酌。”
“如此,昭阳便等着父皇的好消息。”
退出御书房,昭阳公主面上仍保持着笑意,这是在宫中,她一刻都不敢大意。
但她贴身着的纱衣,已被冷汗浸湿。“阿嚏!”被风吹过,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喷嚏。
方才她兵行险着,就料到父皇会对她起杀意。还好她及时提醒了父皇,明年自己就要和亲远嫁,才保住了这条小命。
皇家无情,夺嫡更是在刀尖上跳舞,昭阳公主自嘲的想。一旦涉及到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位子,什么血脉亲情,统统都不重要,唯有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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