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夷庭的作息极为规律,这个时候,就已经由奶娘带着去睡觉了。
权墨冼没养过孩子,不清楚权夷庭和其他孩子的分别。只当母亲是爱屋及乌,格外疼爱权夷庭,才会这样替他说话。
“不嫌弃就好,我可当他是亲孙子。”权大娘絮叨着:“你啊,也别成天想着办差。这眼看着嘟嘟都快四岁了,你也该上上心,给他找个母亲回来。”
“瞧瞧你,在外面办差也不小心些,老是受伤。这回来了,也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一屋子男子懂得什么,粗手糙脚的。”
被权大娘嫌弃的粗手糙脚男子海峰候在门外,神情颇为无奈。
类似的话,他们也都劝过公子无数回,可他却总是不为所动。念着已逝的大奶奶,公子不续弦也就罢了,房里连个丫鬟也不放,只留着他们这几个长随小厮伺候。
跟着权墨冼久了,他们也都心疼公子,不但要忍受着外面的非议,回了家也总想着权大娘。却,偏偏没有想着他自己。
但这又有什么法子?
跟了这样的主子,他们也只能多替他想想罢了。
但就如同权大娘所言,他们总不如女子细心周到。在生活上,也只是能保证公子的吃饱穿暖的基础需求。
和其他朝中的五品官员相比,权墨冼总是要格外粗陋一些。
朝中官员,对仪容仪表都有要求,刑部衙门里的官员,每个都由家中收拾妥帖。品级相同者,官袍都是一致的,可也能在细节出下功夫,显出不一样的讲究来。
只有权墨冼,每日都是黑底官靴、浅绯色官袍,无一丝变化。
海峰又等了片刻,权墨冼才从屋里出来,吩咐道:“把晚饭端去书房。”
洪自良私囤粮食的案子,他今日已经以刑部的名义,调阅了一些往日通仓存档的账册、卷宗。这次查案,他不打算遮遮掩掩,只要查到线索,就要将洪自良给揪出来。
这件事,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新的机遇,一个能让他在庆隆帝面前稳固信任的机遇。
“好的,公子。”
海峰知道他的性格,并未相劝。
权墨冼做事,一旦定下来目标,从来都是这样废寝忘食。
用罢晚饭,海峰替权墨冼换了手臂处的伤药,忍不住叮嘱道:“公子,您还是仔细着些。四姑娘送了一盒生肌膏过来,说能促进伤口愈合的,血止住了就能用了。”
权墨冼挑了挑眉,眸子里露出喜悦的光来,道:“给我瞧瞧。”
海峰原本不过是例行相劝,没想过他真能听得进去。见他放在心上了,喜出望外地将方锦书遣人送来的膏药拿了来。
只是,权墨冼的伤口乃是新伤,还不能使用。
☆、第六百五十六章 机遇
这是一个薄胎白瓷盒,质地细腻光滑,盖子上画了一丛浅蓝色的兰花草,通体釉色明亮轻薄。
权墨冼将这个瓷盒放在手掌中,还不够他的手掌大。
只有姑娘家,才会用这等小巧精致之物吧。权墨冼心头这样想着,将瓷盒放在砚台一旁,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伺候着,有事我会叫你们。”
爱慕方锦书这件事,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天知地知他知,其余人等,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他都不愿让人知道。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名声,他只想要将她藏在心底独享。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权墨冼从怀里掏出那张丝帕,到书房后面设的净房里,亲手清洗上面的鲜血。
昨日,在方锦书走后,权墨冼刺伤了自己,还要处理接下来所有的事情,保证那名凶徒不会胡乱说话。
这一番忙乱下来,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晚,他也十分疲惫。又不想假手于人,便未来得及清洗丝帕。
这鲜血是昨日方锦书在包扎胳膊伤口时沾染上,到了眼下血迹已渗入丝线经纬之中,难以祛除。
换了两盆水,仍有淡淡的粉红色血痕留在其上。
权墨冼笑了笑,也不在意那残痕,将丝帕拧干,铺在书案上等着晾干水痕。
看着那盒生肌膏,以及这方丝帕,权墨冼心头大好。打开带回家的卷宗,开始逐一查阅。
这一夜的烛火,直到过了三更才熄。
翌日一早,权墨冼用冷水洗去了昨夜的疲惫,对刘管家道:“刘叔,要麻烦你安排人手,去南郊仓库细细查探,将那批粮食的囤放之地寻出。”
查卷宗,只为了在里面寻出蛛丝马迹作为发难的由头,最终还是要找到那批粮食,才能坐实洪自良的罪状。
有了上次血的教训,刘管家眼下人手充足,比在府里伺候的人手还要多些。
“公子放心,若有那批粮食在,我定能找出来。”
权墨冼换上官袍,道:“找到了切勿打草惊蛇,我要设法人赃并获。”对他而言,抓住洪自良才是最终目的。
这么好的机遇放在他的面前,岂能不好好利用一番?
洪自良并不是什么关键人物,但他是司农寺卿的儿子。他的贪婪,正好可以成为砍向司农寺卿的一把刀。
而司农寺卿,正是庆隆帝一直想换,一直未找到合适理由的一名官员。
他做错什么了吗?
从他的职责来说,司农寺卿并没有错。然而,他却是汝阳王从小长大的好哥们。掌全国粮仓这样关键的位置,放在这样的人手里,庆隆帝怎么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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