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满道:“娘,你就别说了!”
方慕笛接过芳菲手里的衣料,道:“替我谢谢你们家姑娘。”
谢天谢地,这院子里总算有个正常人了。
芳菲出了房门,云霞也带着春雨回到了院子里,脸色有些沉重。
“云霞姐姐,怎么了?”
云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出去说。”
胡氏靠在门旁看着三人走远,啐了一口,骂道:“难为人家能想起我们娘俩。我还以为,这方家的人都是聋子、瞎子!看不见我们这几个大活人。”
方慕笛道:“娘,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当初还以为攀上了方家的爷们,从此过上好日子。结果呢,生了你之后,他就不闻不问,又在外面厮混另结新欢。”
“你看看我们现在,活得更鬼一样。”
说着说着,她悲从中来,道:“笛儿,都是为娘害了你!你都十六了,这可怎么办啊?摊上这么个爹,还有这么个嫡母。”
“我前世是做下了什么孽,才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不行!”她的眼中射出厉光,道:“我要想个法子,必须要想个法子!”
长期的幽闭生活,胡氏的精神已经有些许不正常,全靠女儿的悉心照顾。
方慕笛忙温言宽慰她,道:“女儿没事,就照顾娘一辈子。你看,这也没什么不好,不然的话,我哪里能管你叫娘呢?”
大户人家里,庶女是主子,通房姨娘等都只是奴婢,就算是生母也只能叫姨娘。
方慕笛忙着安慰母亲,这边云霞三人已经出了二房的院子,脚步匆匆的往回走。
“那言姑娘的生母,恐怕是不行了。”云霞皱着眉头道:“也不知生了什么病,怎地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座府邸是年初庆隆帝刚刚登基时,方穆才带着一大家子搬进来的。
云霞作为司岚笙身边的大丫鬟,也见过这名柳姨娘几次。在原来的老宅子时,柳姨娘和胡姨娘也是被庞氏这般撂到一个僻静的院落的,在方家里就像隐形人一样,无人过问。
可是,云霞隐约记得,在搬家那时她还看见柳姨娘好好的。怎么这才半年功夫,就病的这样重了。
芳菲、春雨都是新近才进府的丫鬟,也不知道这段过往,只听说快不行了,都吓了一跳。
在她们这样的年纪,哪里见过这等生死之事。
“言姑娘托我跟大太太说一声。”云霞道:“不过,我还是得先回了姑娘。”
听了云霞的回禀,方锦书在心头微微叹了口气。
在大户人家里,三妻四妾,像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
有的是妾室受到正房太太的欺压盘剥,就像那偏僻小院的两对母女。方府里主子的份例都是固定的,但根据云霞的描述,她们的月例恐怕都落到了庞氏的手里。
也有的妾室嚣张跋扈,甚至宠妾灭妻、逼死结发妻子的、迫害嫡出子女的,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就说那唐元瑶,家中的继母待她,也只是面子功夫。
只要有正房,有妾室,有嫡庶之别,这样的事情就屡见不鲜,无法避免。
她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只是这件事她既然知道了,也就不能视而不见。
毕竟,那也是条人命!
想到这里,她吩咐道:“芳菲,你随我去一趟母亲那里。”
“云霞,你去找一趟司江媳妇,让她把我给吴家小姐和乔家小姐挑好的衣料,着人送去。”
云霞屈膝应了。
到了明玉院,见她来了,司岚笙笑道:“听说书儿在当散财童子,感觉如何?”
方锦书见了礼,道:“女儿哪里是散财童子,这是打着圣上的旗号,像各房要些好处哩。祖母着人给我送来了一个粉彩梅瓶,可比那匹衣料子值钱。”
那是方老夫人疼她,别的院里,哪里会拿出这么值钱的回礼。
方锦书将柳姨娘的事情给司岚笙讲了,道:“母亲,这虽然是二叔祖母的事情,但人命关天,也该请个大夫去看一下。”
翠柳的身契在庞氏手里,真病死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只是,她们的处境实在是令人同情。
司岚笙点点头,转头便吩咐烟霞,让她去请杏林堂的大夫过府一趟,瞧瞧柳姨娘的病。
“我们书儿是个心肠软的,”司岚笙笑道:“见不到有人受苦。”
“也只有母亲才会这样夸女儿了。”方锦书吐了吐舌头,问道:“说起来,我都很少见到二堂姑母和三堂姑母她们。”
“芳菲回来说,三堂姑母长得可漂亮了!”
庞氏的打算,司岚笙略微知道一些,叹了一口气道:“她若是长得普通一些,倒还好了。”
这等容貌,原该被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奈何她投错了胎,被庞氏关着长到十六岁,无人问津。外人只看着方柘一家的不成气候,就算知道他有庶女,谁又会上门来求亲。
“母亲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帮上她们?二堂姑母都已经快十九岁了。”
十九岁,这在高芒可是地道的老姑娘。
司岚笙摇了摇头,道:“她们父母俱在,亲事上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除非,你二叔祖母找到我这里,替她们相看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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