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岚笙在心底觉得女儿命苦,却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强自撑着。
“母亲,就让女儿在这里陪着你。”方锦书看出了她心头的疲惫。
“不必了,你且去歇着。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作为母亲,司岚笙怎么能任由女儿来承担这一切。
方锦书知道她的心意,便不再使她为难,敛礼退下。
她离开后,司岚笙打起精神吩咐:“烟霞,你亲自去一趟谭家。就说我突然吃坏了肚子,无法赴宴。今日盛情,改日再约。”
在司岚笙心头,还抱着最后一丝念想。
她虽然不知道方孰玉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却在回话中留下了一线生机。
你谭家将这件事拖了一年多,就不允许方家拿拿乔?秋水坞不好进,方家也未必放在眼里。
找一个身子不适作为借口,他日若再要继续议亲,也是使得的。
烟霞走后,司岚笙便觉得这时日漫长。恨不得立刻到了晚上,找方孰玉问清楚缘故才好。
而对方锦书而言,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并非那样简单。
卫亦馨拿她的婚事做文章,这反而激起了方锦书的斗志。
回了翠微院,芳菲、芳芷都担心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姑娘才刚刚从一场大病中恢复过来,这又遭遇打击。她们都在心里默默担心着,害怕她这份淡然只是强作镇定。
看着她们的神情,方锦书笑了笑:“你们就别胡思乱想了,我需要好好睡一觉。”
这桩婚事背后有了卫亦馨的影子,毫无疑问,绝非好事。但在父亲没有回府之前,无法得知详情。
究竟是为了阻止自己嫁给谭家,还是另有安排,都不得而知。
毕竟,卫亦馨知道在将来,谭阳的前途不可限量。
既然到了晚间便能揭晓答案,自己何苦伤神。不如养精蓄锐,方能应对接下来的惊涛骇浪。
对她的吩咐,芳菲、芳芷两人面面相觑。
姑娘她,莫不是被刺激过渡了吧?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
还是芳菲的反应快上一拍,屈膝道:“是,婢子这就去铺床。”
她对方锦书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不管姑娘心头究竟怎么想,既然有了吩咐,她照办就是。
这一觉,方锦书睡得比往日还要香甜,超过了平日午休的时间。
花嬷嬷进房看了一回,见她眉目安稳呼吸匀净,便悄悄退了出来,轻声道:“姑娘无事,你们就让她好好歇着。”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根据她的经验,方锦书睡得极为踏实,并无半分不安。
如果说之前那一场大病,就好像是受了一次重伤。这次午休,更像是疗伤的过程。方锦书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花嬷嬷不知道,为何方锦书会有这样的变化,她只知道这是好事。
有了她的话,芳菲便安心下来。去让大厨房炖了一盅雪梨汤,等着方锦书醒来后,为她先垫垫肚子。
☆、第七百零三章 否极泰来?
方锦书这一觉,直睡到日影西斜,才悠悠醒来。
她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蜜合色帐幔顶上绣着的那对百灵鸟发了会呆。
这对鸟,她是何时绣的呢?
好像是刚刚才从净衣庵回来不久的时候。那会儿,她的绣活欠佳。在修文坊学堂苦练了一段时日,跟着大姐姐一道绣花,芳芷还教了她一些特殊的技巧。
这对百灵鸟,正是那时苦练的成果。
母亲为了鼓励自己,便拿去做在帐幔顶上。
如今看来,这绣工只能算中规中矩,蓝色的尾羽看起来匠气十足,缺了灵动的气息。
当初,母亲是怎么说的呢?
“书儿的绣活,是越发好了。瞧这配色,鲜活灵动,我这就让人拿去做了帐幔给你挂上,你看可好?”
司岚笙的面容,穿越岁月的烟尘,出现在方锦书的脑海中。
是啊,母亲对自己一直以来疼爱有加,用无上的耐心包容着,自己又怎能一再地让她操心?
就如同静尘师太所说,坚守本心,方能无可畏惧。
方家的未来尚未可知,至少当下需活得自在。
一直以来,自己执着于挽救方家命运,进行着长远的布局。却在不知不觉间,忽略了眼前。在不经意之间,把伤害带给了至亲。
记忆中的司岚笙,面庞温婉眼眸明亮。而刚刚受到打击的,则是一个疲惫的、掩不住眼角憔悴的妇人。
不!
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方锦书心头摇曳不灭的小火苗,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焕发出蓬勃明亮的生机。
“姑娘,您可醒了?”床边,传来芳芷轻轻的呼唤声。
“醒了。”
方锦书坐了起来,自己揭开帐幔,就要下地。
芳芷吓了一跳,忙道:“姑娘且等等。”她用金钩将帐幔挂好,俯身为她穿上了绣花鞋。
听到动静,芳菲端了漱口的茶水过来,伺候着她漱了口,道:“姑娘您可醒了,大太太打发人来瞧了几回,花嬷嬷都拦了回去,说让您好好歇着。”
她笑道:“您要是再不醒,大太太非得亲自过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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