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峰收拾了工具,笑道:“这个不难,你只要仔细揣摩,自己也可以。”
“这套工具,能留给我吗?”青枫小心翼翼地请求。
在玉生馆里,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当红的小倌,能有人伺候着。好些事情,他都要学着自己来,包括怎样替自己上妆。
这和易容之间,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只在于,以往他的妆容只想着怎样取悦客人,而如今却想着该怎样泯然于众人。
权墨冼点了点头,海峰将匣子推给他,跟他讲解了每一样的用法。
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权墨冼拱手道:“这一别,恐无再见之日。穆越,就此别过。”青枫这个名字,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穆越深深伏地不起,这等再造之恩,他无以为报。
离开这艘船,权墨冼翻身上马,朝着京郊的一处农舍而去。这个时辰,洛阳城早已关门闭锁,他只好在外歇一宿。
幸好他不到四品,不用上早朝,否则还真不方便。
这处农舍不大,是权墨冼让刘管家置下,就为了备着在外办案无法回京而使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到了地头,已经是三更天。
木川替他打了热水进来,道:“公子快些洗了歇下,明日衙门里还有事情要忙。”同样都是郎中,分到权墨冼头上的差事是最多的。
权墨冼洗了把脸,问道:“穆越的船都安排好了吗?”
“公子你就放心吧,天一亮就有艄公去船上,送他走。”为了安全起见,这艘船是权墨冼着人买下,艄公是另外请和丰镖局的人帮忙请来。
这样,能保证穆越的身份不被泄露。
“好。”权墨冼彻底放下心来,躺上床没多时便沉沉睡去。
穆越孤身一人躺在船舱中,水波上下荡漾如同摇篮一般,他却毫无睡意。对未来新的生活,他心头充满了期待,却也有着迷茫、畏惧、退缩。
他的手放在胸前,握着权墨冼给他的那袋金裸子。这坚硬的触感,令他生出安全感,以及面对未来的勇气。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不公平吗?
在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
穆越揉了揉眼醒来,掀开身上的薄毯。也许是生活有了新的奔头,今晨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香甜。
船舱外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公子醒啦?”
“老人家。”穆越穿上靴子走出船舱,道:“劳你久候了。”
艄公的背有些佝偻,在他身边还带着个十来岁的少年。两人的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因长年跑船,风吹日晒所致。
“这位公子,您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在睡。”少年不满地撅了撅嘴。他们爷孙两人已到了许久,就因为穆越一直在睡,才干等着。
艄公忙制止他,躬身道:“小孩子家家胡说,公子别放在心上。”
穆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人家快别这样说,是我太过贪睡。”昨夜他也不知道是何时才睡着,结果天亮了也不知道醒。
“公子要去何处?”和丰镖局只告诉他听从穆越的安排,并让他找镖局来结算船资,并未告诉他地点。
穆越想了想,道:“就顺流而下,我想去江南看看。”
他摸了摸贴身带着的一块平安符,心中想道:馆里的人曾经说过,是从江南来的人贩子那里将自己买下。这块平安符,或许是自己亲生父母留给自己的。
这么多年过去,天大地大,他不求能寻到身世的真相,但至少能去儿时的故土走上一走。
江南那么大,他也只在书上曾经看见过那些地名。比如丝绸之乡苏州,比如富甲天下的扬州。
他眼下并没有确定的目的地,一切随缘吧。或许船到了某一处,他想留下来了,就留下来。能识字的人毕竟不多,至少能养活自己。
随着撑杆在码头上用力一撑,小船离开了江溪码头。
船桨在水面上划出痕迹,波浪荡漾着扩散开去。青枫此人在洛阳城里留下的所有踪迹,就此湮灭。
穆越的心里,是广阔天地。他的眼里,是开阔的水面、辽阔的天空。
在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所有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以及带给他身体最多伤害的那个罪魁祸首——肖沛。
但他能忘记,不代表旁人也能遗忘,更无法原谅肖沛所犯下的那些罪行。
被权墨冼解救出的那几名男女,以及后面紧接着查出来的被肖沛害了性命之人,他们的家眷日夜在刑部哭喊着,要求一个公道。
对洛阳城的百姓来说,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如此人神共愤的罪行,还是一个平日里有着“侠义心肠”名声之人所犯下。
而他们,素来还对肖沛赞赏有加。
曾经有多认可,而今就有多厌憎。这种被欺骗、蒙蔽的感觉,更令人难以忍受。就算往日受过肖沛恩惠之人,也自觉羞愧不敢见人。
肖沛若能平安逃过这一劫,何以平民愤!
而今日,终于迎来了肖沛开庭审讯的一刻。刑部衙门外面,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多人。人们的目光神情,有痛恨、厌恶、期待,与幸灾乐祸。
侯府高门的权贵子弟,就算是犯下大错,也极少会有被公开审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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