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太后抬抬手,示意她起来。
既然不打算她治的罪,让她一直跪着,平白还让人以为自己在借机责罚卫亦馨。言语敲打一番,也就是了。
“好了,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肖太后问道。
“回太后娘娘,”晓雨恭声道:“郡主说,她是高芒郡主,却也是高芒子民。所以,时不时的都会扮作男装,去酒肆茶楼里坐坐。”
“那一日,来了几位外地客商,说起一桩奇事。郡主坐在二楼上,听得不甚真切,便招了伙计上来。”
晓雨的腰弯得很低,道:“那伙计不认得郡主,便当做一桩乡野趣闻来说。婢子也没有想到,他说的事情那般可怖。”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既然会吓到郡主,也不合适在延庆宫里说。
“也没什么。”卫亦馨笑道:“就是乡野间的一桩鬼故事,馨儿如今已经不怕了。只是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她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了肖太后的好奇心。
她是跟随着先帝从兵荒马乱中闯荡过来的人,什么没见过?可深宫寂寥,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人和事,就连笑话也都是听得毫无新意。
肖太后如今这般耐得住性子,也是在这深宫中待久了的缘故。
“馨儿不敢放肆。”卫亦馨道:“乡野间的粗陋言语,恐污了太祖母的耳朵。”
“我赦你无罪便是。”肖太后笑道:“既是不打算说,你这一开始就不该提。合着是许久未被我教训过了,讨打不是?”
卫亦馨俏皮地伸了伸舌头,拉着她的袖子撒娇道:“太祖母,馨儿只是想着,借着您的名头,让人去查这个案子,并不是故意要来吊着您的胃口。”
“你今儿不把话给说清楚,就休想我开口。”肖太后乐道。
“太祖母,这可是您自个儿要听的。若是父王母妃怪罪下来,您可要替我说话。”
肖太后笑着应了:“你个丫头,鬼精鬼精的。放心好了,这事一准不会怪到你头上去。”
得了她的保证,卫亦馨才道:“那日,是几名打亳州来的客商,说起他们当地的一桩奇事。一名扮演青天大老爷的戏子,照常演那出《枯盆记》。”
《枯盆记》是一出老戏了,讲的是一位青天大老爷,日断冤屈夜审阴阳,就连屈死的鬼魂都到他跟前告状伸冤,洗清生前的冤屈。
☆、第七百九十九章 冤魂
这出戏,可谓称得上耳熟能详,百姓们熟到听前面就能接出下一句唱词的地步。
然而就算是这么熟悉了,每次戏班子演出时,都是最受欢迎的那一出戏。
原因无他,戏里面所演的青天大老爷,是百姓们最喜闻乐见的形象。审案断冤屈,还有鬼神这样的曲折的情节,每次看也都不觉得腻。
不过既然卫亦馨特意提起,想来此事便没有那么简单。
肖太后点了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那一日仍是演戏,只是扮那青天大老爷的戏子,却指着空空的堂前喝问‘下跪何人?’。这不是戏里的词,看戏的人和一众戏子都惊骇莫名。”
“哦?还有这等事。”肖太后问道。
卫亦馨“嗯”了一声,道:“紧跟着,那戏子声称他见到堂前跪着一人,满面血污地喊冤,言之凿凿。又因为这《枯盆记》是讲的夜断阴阳,众人都信以为真。”
“这出戏,自然也是演不下去。后来听说那戏子病了,整日胡言乱语,说当日那名鬼魂一直都跟着他,形影不离。”
卫亦馨迟疑了一下,道:“那伙计说得活灵活现。当时青天白日的,人也多,馨儿还没觉出来。后来回了府,这才越想越害怕的。”
试问,若总觉得有个鬼魂跟着你。你吃饭时,他在旁边看着;你睡觉时,他悬在头顶上;就连你如厕时,也逃不开他。
这,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肖太后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听到这些害怕是正理。下回,可多长一些心眼,就算要体察民情,有些东西能不听的就不听。”
“省得,生出心结。”
“去把哀家收着的那一串玉石佛珠拿来。”肖太后吩咐。
那串玉石佛珠,由五台山清凉寺高僧亲自作法开光,是先帝在临出征前,留给肖太后的。不仅仅是一份平安的祝愿,还承载着满满的回忆。
卫亦馨吓了一跳,忙道:“太祖母,馨儿已经醒过神来,不再害怕了。这串佛珠,馨儿万万不能收。”
这串佛珠意义非凡,她不过是郡主而已,如何承受得住这份恩赐。
别的不提,就说太子膝下的宝淳郡主,就一定会来找自己麻烦。她也不是怕了宝淳,只不过能少一事是一事。
眼下这样的时候,她没有这个心思来应付宝淳。
肖太后将脸一板,道:“长者赐,不能辞。”
待宫女将玉石佛珠捧来,肖太后笑着替卫亦馨戴上,道:“我已经是老了,佛珠在你这里更有用处。戴上一段时间,辟邪除秽。”
“谁要是敢说什么,让他来找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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