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你给我收敛点,别教三弟发现了。”司徒景容无奈的看着他。
“可是实在太好笑了啊,堂堂司徒家的三少爷竟然被人说吃霸王餐……”杜重楼乐不可支,“景容,不是我说胖丫头,她实在太有意思了。做奴婢做到她这份上还健在的,算不容易了。”尤其还是跟在阴晴不定的景轩身边。
“别这么说小小,其实她不笨,只是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司徒景容抿了口茶,视线依旧看着楼下的那桌,心里还是不解他这次突然出府的目的。不过他倒是越来越沉稳了,尤其是刚才面不改色的气势,倒像是客栈欠了他银子,他是来收账的。
“切,老被人牵着走,这不是笨是什么。不过,说来也奇怪,想以前素绿这么聪明能干都没呆的住,换了个傻傻的胖丫头,你家老□□倒带着人出门了。”杜重楼摸了摸下巴,随后眼睛亮起来,“该不会景轩就喜欢这类型的吧?”
“咳……咳……”司徒景容正在喝茶,被他突然的言论吓的呛了声,“你别瞎做结论,景轩的眼光……不至于这么……特别……”他找了个委婉的词语形容。
“这可不一定,想当年那个顾采青,霸道凶悍,泼辣善妒,他还不是喜欢上了?还喜欢的死去活来的。”杜重楼撇嘴说道。
司徒景容脸色微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好了,都是陈年旧事了,多提也无意。下面的说书开始了,你也听听看,蛮有趣的。”
“就知道你会扯开话题。”杜重楼咕哝一声,倒也识相的不再说。只是他想不明白顾采青这名字怎么成了禁忌,想当年他们两兄弟为了这女人还闹到决裂,如今事过境迁,一句陈年旧事就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难怪那个风流鬼总是自嘲的说,姓司徒的都没有心……
司徒景容微斜着眼看杜重楼,见他一脸失神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伸出手指点了他额头一下,“别想些有的没的,好戏开场了。”
果然,节奏轻快的快板一打,楼下一阵鼓掌叫好声。
杜重楼神色不自然的摸摸额心,原本就不集中的思绪这下散的更厉害了。
“咱们接着上回的说,上回说到,四爷纸扇一展,将追赶吕四儿的官兵挡在了殿前。”杜十娘堂木一拍,清咳了声,原本还清亮的女声顿时变成了粗矿的男音。
追兵头没好气的说:“让开让开,别站这碍事。”
四爷纸扇微收,风度翩翩应道:“里面正在莲台说法,你等人多嘈杂,不宜进去扰了清静。”
追兵头拔刀而向,一脸嚣张气焰:“谁在里面说法,我怎么没看见啊,你再打扰官爷办事,小心我拿你治罪。”
四爷一笑,脸上半点不恼,反而勾着唇,优雅从容道:“三十三天的菩萨都在这里,你一身的孽障如何看得见他们。”
惟妙惟肖的声音模仿,加上精彩绝伦的对话和肢体表达,堂下众人不禁捧腹而笑,都道这四爷骂人骂的好啊。
杜小小一脸激动的鼓掌叫好,娘不愧是京都里最好的口技师,这段她听了不下百次,可每次听到都会忍不住叫好。不过她不喜欢这四爷,那个四爷有时候和少爷一样,阴沉沉的。她喜欢娘口里说的八爷,为人风趣幽默,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是却很会疼人。简直是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人选。
司徒景容面淡如水,只不着声色的打量一旁的杜小小,见多了她小心翼翼害怕慌张的神色,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她这么欢快。
欢快的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说的好!”
一段精彩段子又惹来满堂喝彩,杜小小几乎忘乎所以,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人的脸色已经不善。
台上的杜十娘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其实这故事还得从二十二年前的一场飓风说起,一场大风从天刮下个俏吕四儿,正中落在了咱们八爷怀里,真是前头的因造了后来的果。江湖飘零二十年的吕四儿,竟然一朝得宠入了宫,在众人嫉妒的眼中陪在了君王身侧。”
“可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江湖出身,造就了她为人义气、爽朗豪气的性子,可这性子搁在外头人眼里,自是招人喜欢。可进了宫,她江湖儿女的豪气就与皇宫的严肃格格不入了。”
“……”
“吕四儿依旧我行无素,看不惯主子奴才的规矩礼数,看不上人情势利的小人嘴脸。这份坦率让她结交了不少好友,却也为她日后埋下了祸根……当时也正值这个国家多事之秋,皇帝无心过问她,于是她竟一人偷跑到了外面……”
“多事?怎么个多事法啊?十娘你快说来听听…… ”底下的听客好奇问道。
这话一落,旁边的不少听众纷纷附和,因为春腾国一向繁荣安定,他们对这多事之秋的定义好奇着呢。
杜十娘一笑,也不含糊,快板一起一落,声音如泣如诉道:“南方多暴客,杀夺为耕耘。鞾刀裹红帕,行劫无昏晨。”
“明君丧其德,夷狄窃神器。天运何衰歇,四国理旧疆。”
简单两句,道不尽的家国兴叹,听的众人一下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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