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她并未觉得头痛或有其他不适,可昨晚的事却偏偏有些想不起来。便是她昨晚究竟有没有闩门,这会子仔细一想,却也不大敢肯定了。
她抱着锦衾呆呆坐在榻上,费力回忆着昨夜之事,远山般青黛的秀眉拧作一团。
她记得,她中了宋清羽下在鸢尾百合中的催情香,赶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跌跌撞撞回了瑶华宫。回宫后,她便屏退众人,将自己锁在了房中。
想到这里,神情一凛。
所以,她昨晚的确是锁上了门的!
那这门,是谁开的?
心中狐疑,却也不好贸然向晴儿发问,她昨夜所谋之事兹事体大,便是晴儿也不能轻易向其透露,所以需得谨言慎行,以防泄露了什么。
无法,只得定了定心神,接着往下回忆。
那药效有些烈,她正要泡冷水澡缓解些许,却忽然……
却忽然有人进来了?!
神情蓦地一僵,脑海中闪过零散而模糊的片段。
有人进来……而且,那人似乎是自己颇为熟悉之人……难道,是晴儿或者珑儿?
撩眼看一眼一旁正在替她拧着帕子的晴儿,唇瓣张了张,不知到底该不该出口问她。万一那人不是晴儿,自己岂不是平白添了麻烦?
她抿了抿唇,阖上双眼,尽可能将脑海深处的记忆挖掘出来。
穿越前她曾经受过训练,知道人在潜意识里记住的东西其实比自己想象得要多很多,只要掌握合适的方法,便能将这些或尘封或潜藏的记忆给挖掘出来。
她屏住呼吸,进入冥想状态,努力去挖掘自己脑海深处的那些图像。
忽的,脑中白光一闪,想起那人进来时飘入鼻端的那股寒凉清香,猛地睁开了双眼,瞳孔一缩,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感觉。
难道——
来人是沈初寒?
那种感觉,她十分笃定,只有在遇上沈初寒时才会有。
这么一想,脸色刹那间沉了下来,沈初寒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房中?还恰好出现在自己中了催情散的时刻?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能!
沈初寒是昨夜践行宴的主角之一,若擅自离席定然许多人注意到,他应该不会这般贸然行事。更何况……
宋清欢的脸颊蓦地一红,顷刻间灿若流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昨晚……她似乎……她似乎主动吻了那人……
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的存在,那就不可能是别人,只可能是沈初寒。
否则,就算她再怎么失去神智,也绝不会主动吻上其他任何人。只有遇上沈初寒,她潜意识里残存的眷念才会又跑出来作祟。
只是——
使劲摇摇头,依旧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匪夷所思。
毕竟,就算沈初寒真的进了星月殿,以他的性子,也绝不该任由自己“上下其手”才是。
沉吟片刻,方才还笃定的心思又动摇起来。
她大概……大概是在药效的作用下出现幻觉了吧?
自嘲地笑笑,想起昨夜的缱绻缠绵,想起幻觉中沈初寒的温柔宠溺,想起他一声声唤的“阿绾”,心中既甜蜜又痛苦。
攥住锦被的手紧了紧,薄唇一抿,垂眸敛下眼底的落寞。正要唤晴儿给她倒杯水清醒清醒,忽的又想起一事,猛地掀开被子朝里看去。
这一看,顿时脸色刷白。
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就寝的里衣。
如果昨夜没有人进来,那么又是谁帮她换的衣服?
正巧这时,晴儿拧干帕子朝她这边看来,目光触到宋清欢铁青的脸色,不由一愣,半晌才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情开口道,“殿下……您……您没事吧?”
宋清欢回了神,抬眸看向她,迟疑一瞬还是开了口,“本宫身上的衣服,是谁换的?”
晴儿一愣,方答,“是奴婢。”
听到这回答,宋清欢不由舒了口气,冷凝的语气也缓和下来,想了想,接着问,“你帮我换的?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宫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晴儿笑笑,走上前将帕子递过来。
“殿下您忘了?昨夜在御花园时,您说喝多了酒,要去映雪宫歇息片刻,让奴婢去同皇上说一声,然后留在园内等您回来,您则带了珑儿往映雪宫去了。不过,直到宫宴散场了您也没有再回御花园,奴婢心中不安,回来一看,发现您已经在房中睡着,房中沐浴的水都已凉透,应该回来了许久,这才替您换了衣服伺候着您睡下了。”
说话间,语气轻盈,十分自然。
宋清欢刚舒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晴儿话中前半部分的事她自然记得,可后面的事,她却半分印象也无。
她分明是中了宋清羽给她下的催情散,为何到最后竟会毫无知觉地睡下?
见宋清欢面色仍是不好,晴儿也显出一丝疑惑,嘟囔着道,“殿下也不记得昨夜之事了么?奇怪……”
听得她口气有异,宋清欢抬眸望去,“也?还有谁?”
“珑儿也是。昨夜奴婢从御花园回来时,发现她也已在房中睡下。奴婢只当她累着了,便没唤她醒来,谁曾想今日一起来,奴婢问她昨夜殿下是怎么回事,她竟一问三不知。”晴儿皱了眉头,显出几分不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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