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清元果在宸国皇宫,宸国与聿国邦交一向不过泛泛,若直接通过外交手段,如此稀罕之物,宸国定然不愿意白给。况且,如此一来,其他三国都会知道宸国皇宫中清元果的存在,容易引起他人觊觎。因此,不管从哪方面考量,宸帝怕是都不会同意。
唯一有可能的办法,就是暗中潜入宸国皇宫盗来。然,皇宫毕竟是重兵把守之处,就算用这种办法,约莫也是危险重重,后果难测,万一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聿宸两国之间怕是就要开战了。
聿帝的脸色也沉下来,显然是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气氛静了下来,穿堂而过的风,都有了几分冷凝。
宋清欢和聿帝烦恼归烦恼,这却不是季流云该考虑的事了。他的任务既已完成,也该出宫了。
遂抬眸看向聿帝和宋清欢,神色如常开了口,“我再给皇上开一副药方,皇上按时吃着,应该能暂时抑制住心悸发作的频率。”
“好。”聿帝沉沉应了,示意钟怀呈上文房四宝。
洋洋洒洒地写好药方交给钟怀,季流云起身告辞。
“父皇,我送送季神医。”宋清欢主动出声,见聿帝应允,拱手一让,请季流云出了大殿。
走了几步,两人在殿外停住,宋清欢郑重其事地朝季流云再行了个礼,“多谢季公子。”
季流云摆摆手,“帝姬,情况我都已说明。若是按时照我那方子煎药服用,再尽量少生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偶尔痛一痛罢了。”
“好,多谢季公子费心了。”宋清欢颔首。
“还有一事……”季流云拿眼觑她一眼,似有几分欲言又止。
“季公子有话请讲。”
“烬之近日可能就要启程回凉了,在走之前,他想见殿下最后一面,不知殿下是否方便……?”季流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宋清欢暗惊。
“沈相要走了?可是……刺杀一案还未查明……”
“无痕宫是职业的杀手组织,杀人不留痕,不会这么轻易就能查到其雇主的。凉帝那边,也催着烬之回去了。”季流云解释道。
宋清欢攥了攥手中的锦帕,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如释重负确实有,可更多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在心头萦绕,仿佛心中陡然空了一块。
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殿下不用着急回复我,殿下若是同意见烬之最后一面,可以派人去四方馆告之。”
“好。”宋清欢心事重重地应了。
“那殿下就请留步吧,告辞。”说罢,朝她笑笑,转身走远。
落叶被秋风卷到空中,悠悠打了几个转又落了下来。宋清欢伸手接住,望着手中枯黄的落叶,只觉心中的萧索,正如这瑟瑟秋意,像迷雾一般弥漫开。
这么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确实……该鼓起勇气同沈初寒说清楚了。
沉然转身,“回宫!”
夜已深,空中繁星点点,四下寂静无声,星月殿中仍灯火通明。
宋清欢躺在软榻上,手中拿了卷书卷随意看着,可心思却半分没在书上,书页半天也未翻动。看了一会,实在看不进去,索性将书一扣,长长叹一口气,身子软软趴在了软榻上。
不自觉的,脑中又回想起那日在巷子里的一幕。
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沈初寒缱绻的眼神,势在必得的语气,还有临别时那哀凉的一眼,仿佛用刀镌刻在了脑海中,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那个缠绵而霸气的吻……
纤长的手指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唇,脸颊有些发烫。
忽的,她想起一句话,手指动作一僵,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那日,沈初寒拥她入怀前,曾说了几句话。不过那时心乱如麻,压根就不曾细想,此时回想起来,才觉这其中似还有什么深意。
他说,“阿绾,我知道你恨我,却不知你因何恨我。”
以沈初寒的性子,前世自己跳下城墙之后,他一定会命人彻查自己自杀的原因,但凡与自己之死能沾上些关系的人,最后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那么,他应该知道自己为何恨他才是,可又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心中疑窦重重,忽然有些发冷。
难道……前世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再见他一面,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夜风清冷,袖口微荡,一颗心,也冷得厉害。
当夜,又是折腾到很晚才睡。
季流云果然没有骗她。
三日后,沈初寒进宫面圣,说起了回凉国的事。
他在这里一日,聿帝自是一日不自在,闻言哪里有不赞同的道理,一面又就案子迟迟未破道了歉,一面关心地问起他何时启程。
沈初寒道五日之后。
聿帝应好,让沈初寒不必担心,虽然刺杀凉国使团一案查到无痕宫这里便断了线索,但他还是会派大理寺继续调查,一有结果,便会马上派人去凉国告知。
沈初寒自然是道谢。
两人又谈了一会,沈初寒心中有事,很快便告辞离开了宣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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