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漪心底怒火腾地上涌。
她被母后禁足之事,母后明明吩咐自己宫里的人封锁消息,原本不该有太多人知晓。不想,却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宫里,甚至连她为何被禁足的原因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若说这幕后没有人在暗中操控,她自是不信的!
现在看着宋清欢这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一阵寒气涌上。难道……当初宫中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竟是宋清欢派人散布出去的?
而现在,她又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心底的不甘和愤怒不断膨胀,双目赤红,气息紊乱,眼见着快要爆炸。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把沉稳的声音,“二位殿下,时候不早了。二位殿下怕是要行快些。”
宋清欢眉头微蹙,朝后望去。
却发现宋清漪身后跟着的侍女,除了画屏和绘扇,还有一位稍年长的宫女,容长脸蛋,目色沉稳,神情肃然。
这宫女,似乎有几分面生。
眸色微动,凉凉开口,“你是哪个宫里的?”
那宫女朝她一福,神情未显慌乱,“回七殿下的话,奴婢染冬,是长乐宫里当差的。此次奉皇后娘娘之命,随同四殿下一道前往临都。”
染冬。
宋清欢玩味地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长乐宫的。
听名字,似乎与之前在上林苑被刺客杀死的绣夏是一起的,想来也是皇后身边的心腹。
看来,皇后是怕宋清漪再做出什么傻事,所以特意派自己的心腹宫女一同前往,为的就是行监督之职。
譬如方才,若染冬不插话,宋清漪怕是早已爆发出来。
眼中寒光更甚。
皇后娘娘为了此次夺剑大会,倒花了不少心思。只不知,她的目的到底是在苍邪剑,还是在自己身上?
睨一眼染冬,清凌凌开口,“既是皇后宫中的老人了,就更应该懂规矩。你看这宫里,谁家主子说话,奴婢能插嘴的?”语气倒是如常,却带了股慑人的气势。
染冬心跳一滞,心中暗忖。
从前没与七殿下打过交道倒不觉得,此时不过寥寥两句,七殿下话里的气势就叫人好生心惊。难怪皇后娘娘不放心四殿下,定要派自己一同随行。
四殿下虽然也灵慧聪颖,但在七殿下面前,到底还是落了下乘。
心思转了几转,朝宋清欢行了个礼,语气诚恳,“奴婢知错了,还请殿下恕罪。”她是奴婢,舞阳帝姬是主子,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乖乖认错的好。
果然是皇后调教出来的人,能屈能伸,倒比宋清漪身边的画屏和绘扇都高出几个段位。
宋清欢清寒的目光在她面上一顿,轻“嗯”一声,然后看向宋清漪,“既然时辰不早了,二皇姐,我们快走吧。”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宋清漪一路闭嘴不言,脚步匆匆行到了南华门。
行到南华门,两人分开,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
等到众人都到齐,车队缓缓出了皇宫,朝城门驶去。
出城门,上官道,车外的喧嚣熙攘之声渐渐退去,一时间只闻护送的期门骑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车轱辘滚动的声音。
行了一段路,流月挑起帘子朝车外望去,眉眼间有几分流动的异色。
片刻,她放下帘子,似神情微定。
“如何?”宋清欢微微翘了唇角。
流月微怔,不解地看向宋清欢。
宋清欢唇角笑意愈深,“可见到他了?”
流月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耳根刷的就红了,垂了头微微一点,不好意思地轻嗯了一声。
宋清欢浅笑流光,见她羞赧,没有再多说。
流月方才掀帘看的,是玄影。
她去昭国,玄影自然也要一同跟随前往。宋清欢将当初从季流云那得到的那张人皮面具给了他,玄影用其易了容,混入了随行的期门骑中。
不过……
玄影易了容,流月还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看来……他二人私下有过交流啊。
宋清欢心中轻笑,微阖了双眼闭目养起神来。
她倒要看看,这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何时能捅破?
*
一路车马未停,日夜兼程,终于赶在五月底到了临都。
宋清漪这一路,果然收敛了许多,没有来找过宋清欢半点麻烦,大多数时候都只安静地待在马车和客栈中,并不出来。
宋清欢知道,她并非学乖了,而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她若是想对自己下手,最好的机会,便是在夺剑大会开始前的那半个月。
不过,就凭她,大概是别想从自己这里讨到半点好去了。
马车车队依次驶入了临都城内。
艳阳高照,微风煦暖。
车外传来熙攘热闹之声,其繁华程度,并不逊于建安和洛城。
马车又行驶了一阵,缓缓停了下来——
他们下榻的会同馆到了。
临都的会同馆相当于建安的四方馆,乃专门招待四方来使之处。会同馆位于临都城中的桑梓巷内,占地颇大,整条巷中便只有会同馆这一座建筑。
四方馆的前院是大堂前厅花园等处,后院则分为三部分,从左至右依次为洛城院、盛京院和建安院,为宸凉聿三国来使在昭国的下榻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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