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根本不像来参加大婚的,反倒像是来……奔丧的。
厅内的喧闹声静了一瞬,众人各异的目光纷纷落在和婉郡主身上,和婉郡主却丝毫不为所动,连眼睫都不曾眨一下,神经僵硬得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身后的流月见状,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在宋清欢耳旁嘟哝道,“殿下,长郡主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索命来了。”
宋清欢不免失笑,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嘴里含糊应了一声。
流月自然知道这种场合不能乱说,嘟哝完便垂首不再多言。
和婉长郡主落了座,众人的目光便又从她面上挪开去,厅内气氛再度升温,又变得热闹起来。
宋清欢也转回目光,刚要落座,却见沈初寒长腿一迈,朝这边走来,便也顿住脚步,手中端着酒盏,在原地等着他过来。
“阿绾。”沈初寒行到跟前,温柔轻唤一声,眼底只余宋清欢的身影。
宋清欢虽对他突然过来有些奇怪,却也知他行事向来不管他人眼光,更何况他二人有婚约在身,人前闲聊一两句也挑不出什么错处,亦回以一笑,清澈的眸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下颌之上。
“你这段日子好像瘦了。”眸底溢出几丝心疼,宋清欢开口,“可是因婚事操劳太过?回了凉国,可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才是。”
沈初寒勾唇浅笑,长睫一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了宋清欢的注视,只温声答了一字,“好。”
语声落,他身子微微朝前一倾,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方才,我见你遣了沉星出去,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清欢微怔,刚刚明明见他没有看向这边,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果然是霸道而护犊之人。
她眼角一扬,眸中有光华微闪,尚未来得及开口,余光却瞥见宋清漪独自一人进了大厅。
而她第一个看向的地方,便是宋清欢这边。
于是,好巧不巧地将沈初寒和宋清欢看上去有几分暧昧的姿态尽收眼底,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此时已是狰狞。
然而,她的狰狞只是一瞬,很快收起,带上一副端庄温和的假面,眼底,有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讥讽?
宋清欢眉眼间染上一抹凉意。
宋清漪她,定在打自己的什么主意,否则,又怎会是这般姿态?
沈初寒很快发现了宋清欢的心不在焉,眸光一转,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是款款走近的宋清漪,眉眼登时一冷。
宋清漪的目光在沈初寒面上轻飘飘一扫,强忍住自己内心的绞痛,高傲地转了头,不再看他们。
沈初寒直了身子,见宋清欢面露沉思之色,眸光沉黯。
他眉梢一扬,伸手去过宋清欢手中的杯盏,放在唇边暧昧地啜一口,“阿绾,你曾说过,不喜我滥杀无辜……”
宋清欢一怔,从沉思中回了神,不解地挑眉看过去。
好端端的,沈初寒怎的突然说这话?
她犹疑一瞬,迟疑着点了点头。
自从宋暄死后,她的心愈发冷硬起来,旁人的死活,她已经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关心。无辜之人,这世上,又何来那么多无辜之人呢?
不过,沈初寒突然提起这话却是何意?
她挑眉,不解道,“为何突然这么问?”
沈初寒凉淡的眸光轻轻一扫,“没什么,只是有人让我很不喜。”
宋清欢微愣,很快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宋清漪?”
沈初寒轻笑,“看来,阿绾也不喜欢她嘛。”
宋清欢眼角溢出凉薄,“我是不喜欢她。不过,我不想在启程去凉国前节外生枝,如果她能安安分分地过完这几天,那我这次便饶了她,若是她不安分,不用阿殊出手,我自会结果了她。”
沈初寒笑笑,语气中带了几分怅然,“看来……阿绾如今都不需要我了。”虽然在笑,可下颌却是紧绷,眼底幽暗翻涌。
宋清欢不免一惊。
许是这些日子沈初寒对她太好了,她倒是忘了,一个人的性子,又怎能轻易改变呢?沈初寒还是那个沈初寒,只是有些性格上的阴暗面,他刻意在自己面前藏起来罢了。
如今他若觉得自己不再如从前那般需要他,心底难免不是滋味。这种状态下的他,心中的不安和不爽自不会对自己发泄,只不知道又会有何人遭殃?
定了定心神,笑笑道,“我搞不定的事,自然要你出面才行。就是因为知道永远有你在背后支持我,所以我才这么肆无忌惮不是么?”
她这话,虽存着取悦沈初寒的心,却也是真话。
若不是知道沈初无论如何都会力挺自己,她又怎敢如此横冲直撞?左右天塌了,沈初寒会替他顶着。
沈初寒微怔,可眼底的幽暗渐渐隐去,有星光闪烁。
这时,沉星匆匆行到了她面前,朝她和沈初寒行了个礼,语声沉沉,“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第190章 喜事变丧事(二更)
一见沉星这凝重的脸色,宋清欢便知她听到的事情怕是不简单。眉头蹙了蹙,抬头看向沈初寒,“阿殊,我先过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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