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嘴角一抹苦涩而嘲讽之际的笑意。
是了,皇后和宋琰觊觎那个位子已久,宋琰一日不登基,心中便一日不得安宁。如今父皇既死,聿国又是风雨飘摇之际,他登上那个位子,实在是名正言顺。
甚至——
父皇在病榻上缠绵这么久,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驾崩,与他有没有关系,都很难说。父皇若还在,哪怕不省人事,他也只是太子,在与宁家的交手中,丝毫占不到上风。
而他若登基为帝——
宁贵妃也好,宁腾跃也好,都不再是他的对手。
这其中细节,便是深究出来,一切也已成定局,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历史的轨迹,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清欢觉得心中有些空,有些凉,她眸光虚浮,抬了头看着沈初寒。
沈初寒眉尖紧蹙,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有些紧张地望着她。
宋清欢张开手,抱住他,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闻着那熟悉的寒凉清香,她脑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渐渐放松,强自压抑下去的诸多情绪排山倒海涌了上来。
“阿殊,我明明……我明明曾经恨着他,为何现在心这么痛?”
她死死揪住沈初寒的衣襟,眼眶一阵发酸,泪水氤氲,模糊了视线。
“乖,哭出来就好了。”沈初寒亲亲拍着她的后背,语声呢喃而温和。他只重复着这一句话,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说,眉宇间有沉郁之色缭绕。
宋清欢越哭越大声,哭到最后,已是歇斯底里。
大抵,她这重生的三年,虽有沈初寒百般护着,可经历的种种,仍是让人百感交织,借着今日这机会,索性完完全全地哭了出来。
沈初寒与她素来心意相通,又何尝不知她虽生性较寻常女子坚韧,但也比寻常女子背负了更多。
他有心替她卸重,可他的阿绾,从来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他能做的,只有与她携手同行。而他要走的路,从来都是荆棘满布,有些刀剑,只能她自己去挡。
而重生一世的阿绾,比上一世更为坚韧,更为寒凉,到底磨去了上一世的棱角。此刻在他怀中哭得泣不成声的她,却恍惚间,让他看到了上一世初见时那个爱恨分明的她,那个鲜活摇曳的她。
神思有些许恍惚,记忆飘远,回到上一世,那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沧海桑田,浮世变幻。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后来才喜欢上阿绾的。可有些事情,也许从一开始,便埋下了因缘之果。
那一年,他奉命前往建安,商凉聿两国联姻之事。
☆、第304章 初见(二更)
他彼时,并不大愿意接这差使。
倒没有旁的原因,只是有些嫌烦罢了。
尹湛刚登基,国内局势不稳,他一手将尹湛推上那个位置,自然不允许他只坐坐就下来。更何况,即便尹湛在夺嫡之战中胜出,凉国国内等着他处理的事仍有一大堆,并没有这么多闲工夫是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外交。
而对于尹湛执意与聿国联姻的举措,先前他不过是抱着无谓的态度。
凉国位于云倾大陆北部,唯一与其接壤的国家便是昭国。昭帝的野心自然有,凉国内乱之时也曾出兵试探过一二,但都只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惧。更何况,凉国边境有萧濯守着,萧濯带兵的天赋承自其父,宛如一道守在凉国边境的牢靠屏障,是以他并不担心。
但尹湛大概有所有为君者的通病,多疑而敏感,总觉得昭国会趁虚而入,是以想法设法要同聿国搞好关系。如此一来,便能与聿国呈掎角之势,将昭国夹于其中,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而派去聿国求亲并贺寿的人选,他执意点了沈初寒前往。
明面上,他给出的理由是沈初寒位高权重,只有他亲自去聿国,才足以显示凉国的诚意。然而,真正的理由沈初寒却是清楚得很。
他一手将尹湛推上了那个位子,尹湛心中,对自己,已是忌惮多过感激。
毕竟,自己可以推他上位,亦可推别人。
所以,他让自己去聿国,好趁着自己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尽量将自己的势力收归过去。
见拒绝无果,沈初寒便应了下来。
尹湛已然忌惮于他,若再推却,难免有不识好歹之嫌。他还需要在凉国蛰伏一段时间,所以并不想将与尹湛的关系弄得太僵。
再者,经历了夺嫡之乱的腥风血雨,若是能去他国游历一番,也正好能透透气。
秉着这样的心思,他一路南下,经由昭国,带领使团沿海岸线往建安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竟真有几分游山玩水的心思。
使团成员碍于他位高权重的身份,亦不敢多说什么,自是他指东不敢往西。
所以,等到他不紧不慢晃到建安之时,已到了聿帝生辰那日。
彼时,因他在凉国夺嫡之乱中帮尹湛杀出一条血路,其铁血手腕让世人震慑不已,四国间传遍他生性凉薄,性子狠厉,不按常理出牌的传闻。
是以当晚,他姗姗来迟之时,众人并不觉惊奇,反而更多的是惊艳。
他虽盛名在外,却是突然横空出世,见过他真容的人,并不多。所有人都没想到,那个突然间声名鹊起的沈相,竟是个玉面俊秀翩翩公子,眉眼间带着一股令人挪不开眼的清冷,恍如高山上的盛开的雪莲,远远观之,便觉寒意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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