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想通,沈初寒离开临都一段时间,对他而言,未尝不是好事。只是,他并不想替沈初寒出这个头,所以看了一圈,又把问题抛回给了他。
沈初寒漠然开口,“儿臣意已决。”声音淡漠清冷,仿佛裹着清寒的冰凌,刺得众人不自觉闭了嘴。
昭帝见状,便顺水推舟道,“殊儿与舞阳帝姬的伉俪情深朕都看在眼里,既如此,朕就不反对了,此番你前去聿国,也正好可以向聿国新帝表达我国的诚意,继续两国友好邦交。”
“这是自然,父皇请放心。”沈初寒行礼应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其他大臣便是再有异议,也只能吞了下去,三三两两地出声附和。
至此,这件事便算尘埃落定,昭帝与众臣开始说起旁的政事来。
又讨论了许久,早朝方散。
目送着昭帝离开,众臣纷纷转身,朝殿门口走去,沈初寒也未作停留,抬步出了大殿。
刚走出殿门,忽感到身后有狐疑阴鸷的目光刺来。
眸光朝旁一扫,见君彻赶了上来,阴冷的目光在他脸上一落,沉沉开口道,“三皇弟,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大戏?”
沈初寒冷冷瞟他一眼,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二皇兄方才不在?”
君彻眉头狠狠一皱,“你什么意思?”
“若是在的话,我刚刚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二皇兄若还是不懂,就得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智力了。”
“你……”君彻五指紧攥。
也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沈初寒这副冰山一样的脸,他就很容易失了分寸,总是被他轻易激怒。
沈初寒勾唇凉凉一笑,微微压低了嗓音,带了几分寒彻心扉的冷硬,“二皇兄最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扩充扩充自己的势力,否则,等我回来,可就不会是从前那般小打小闹了。”
说着,再不看他,转身抬步离去。
身后,君彻死死盯着他,眸中通红含煞,恨不得要将沈初寒生吞活剥一般,直到经过的朝臣投来异样目光,这才收回视线,匆匆离去。
却说沈初寒离开崇政殿,往宫门处而去。
走了一段,忽听得身后有人在叫他。
“三皇兄!”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初寒眉头一皱,略带不郁地停下了脚步朝后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宫装女子,正提了裙摆,匆匆朝他这边快步而来,神情有几分急切,身后还跟了两名同样步履匆匆的宫女。
——不是旁人,正是自仪嘉郡主满月宴后便不曾见过的云和帝姬君晚。
气喘吁吁行到沈初寒跟前,君晚怯怯抬眼望去,小心翼翼又唤了一声,“三皇兄……”
沈初寒冷冽的眸光在她面上一扫,薄唇轻启,声线冰冷低沉。
“有事吗?”
君晚唇边怯怯的笑意僵住,眉心一蹙,眼眶中有隐隐水光闪烁,似要哭出来的模样。
“三皇兄,你还在生晚儿的气是么?”她怯生生地抬了眉眼,贝齿咬住下唇,紧张地看着沈初寒。
沈初寒眼中划过不耐,“云和,阿绾上次没事,你应该感到庆幸,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着,转身欲走。
“三皇兄!”
君晚见他要走,心下一急,忙拐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带着哭腔开了口,“三皇兄,我……我是我来给你道歉的。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我没有想到三皇嫂并不知道那事,也没有考虑道三皇嫂怀孕的事实,是我错了。三皇兄,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么?”
说到最后,语声已近哽咽。湖蓝色的裙衫,衬得她眉眼温婉,眸中湿漉漉的,如林中小鹿一般惶恐不安的眼神。
君晚五官长得不算明艳精致,但自有一种娇柔可人的气质,尤其,她很清楚如何将这样柔弱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可惜,站在她面前的沈初寒,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沈初寒冷冷睨她一眼,没有出声,却径自迈开脚步,绕过她往前走去。
见他这样一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君晚心中一阵绝望,下意识伸出手去拉他的衣袖。
沈初寒脚步一顿,寒凉目光落在扯住他衣袖的那只白净的小手上,没有丝毫犹豫,拂袖一甩,一股力道将君晚朝后一掀。
君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掀开,踉踉跄跄朝后退了几步,身后的宫女忙上前扶住她,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抬头一看,沈初寒已然走远,大踏步而去,只留给她一个冷酷决绝的背影。
君晚眼中一酸,眼底有凉意蔓延而上,原本仅剩的光亮一寸一寸碎裂成冰。
“殿下,王爷他……委实太绝情了些。”身后宫女上前,替她打抱不平,“上次的事,您又不是有意为之,王爷这般揪着不放,实在是太过……”
“碧玉!”话音未落,忽被君晚厉声打断。
那唤作碧玉的宫女吓了一跳,抬眸看去,却正好瞧见君晚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君晚素来是温柔的脾性,何时有过这般阴鸷的模样?难免让宫女们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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