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濯若能活,慕容家便还有一脉香火延续下去。
她还记得那一天,徽音形容狼狈,眸光却是幽黑清亮,她说,“菱伊,慕容氏不能在阿修这一代亡,求你,一定保下濯儿。”
萧菱伊抚了抚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坚定点头,“徽音,你放心,就算我不在了,我也会确保濯儿平安长大。”
那日,昭国皇宫被攻破,她的寝宫,第一时间被君无垠的人控制,尚未来得及反应,便传出君无尘在宫中自尽的消息。
她本想随他而去,奈何被人死死看住,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君无垠迅速登基,并不顾众人的极力反对,封了她为贵妃。
君无垠死,她也已心如死灰,表面上恭顺不少,实则在等待一个机会。只要看守她的人稍有松懈,她便会毫不犹豫自尽。
虽然君无垠拿萧家阖府的人命来威胁她,但她知道,自己父亲是前朝太傅,在朝中门生甚众,人脉甚广。君无垠自登基后已杀戮过重,若再杀了萧家,难免引起朝臣和百姓不满。君无垠虽性子暴戾,却不会拿江山当儿戏。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身边的宫女兰息入宫前家里是开药铺的,会一些简单的医理,偷偷给她把过脉,脉象显示,已经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她还是君无尘的妻子,昭国的皇后。只是这段时间太过动荡,连癸水推迟了也不曾发觉。
能怀上君无尘的孩子,她自是高兴万分,同时也意识到,以君无垠的狠戾手段,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的。
尚未想出个稳妥的法子,便听说了慕容阖府入狱的消息,便也暂且顾不上腹中的孩子,匆匆赶来见容徽音一面。
心知这孩子若亡,她也决计不会再活下去了,故而才有方才那话。
容徽音怔,苦涩一笑,“菱伊,他不会让你死的。”她看着萧菱伊眼中的憔悴,亦是浓重的无奈。
君无垠对她有多疯狂,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萧菱伊垂了长睫,四下一望,见周围无人,才哑声道,“徽音,我怀孕了。”
容徽音一怔,视线落在她尚未显怀的腹部,面色一白,压低声音道,“是……是谁的?”
“是无尘的。”
容徽音松一口气。还好是君无尘的,否则,若是怀上了君无垠的孩子,菱伊只怕会更加生不如死。
可很快,她又皱起了眉头。
一旦君无垠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不敢想象,匆匆抬头,“菱伊,你怎么打算的?”她虽要死了,却也不想好友在这世上活得痛苦。
“这是无尘的孩子,我想生下来。”萧菱伊神情坚韧,眉眼间却又愁绪。
她想留,却不知该如何留。
仿佛看出萧菱伊的为难,容徽音微一思忖,沉声道,“菱伊,你若想保这个孩子,我或许有个法子。”
“菱伊……?”尚在出神间,耳边传来昭帝沉郁的神色。
萧贵妃眼前迷雾渐渐散去,蓦地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不动声色抬眸,正撞上昭帝灼灼审视的目光。
她神情凉淡地避开,“嗯”一声,“是么?那就好。”
这次她多说了几个字,昭帝越发欣喜,觉得自己找对了话题,“朕知道你从前就喜欢这孩子,近日提了他做铁甲卫左卫中郎将。”
萧贵妃垂了头,语声沙哑中带了一丝缥缈,“朝政的事,我不懂,你觉得好就好。”
萧濯的身世,昭帝当然不可能知道。为了他好,萧贵妃不能对他表现出太强的喜欢和关心。
“我记得……萧濯是你当时在路边捡来的孩子?”昭帝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眸光一转,接着开口。
话音落,萧贵妃尚未开口,却听得殿外有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瞧,是花影换了新茶上来了。
花影也不敢看昭帝,匆匆将茶壶放下,又替两人斟了茶后便行礼离去。
昭帝将茶盏轻轻往萧贵妃处推了推,“喝口茶。”
萧贵妃捧起茶盏,轻轻啜一口,眸光一闪,迟疑着开口,“殊儿……最近怎么样了?”
如果她不引开话题,昭帝怕是要继续问下去,多说多错,以他多疑的性子,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那日,她答应了容徽音的请求,暗中命人将萧濯给悄悄带了出来。只是,他身份特殊,暂时不能暴露,便将他偷偷留在了萧家,待他长至七岁时才将其接进宫,成为沈初寒的伴读,对外只宣称是她在宫外捡来的孩子。
好在沈初寒性子虽冷,与他却是投缘,两人在宫里过了几年平静时光,直到——她中毒去世。
想到这里,萧贵妃眉眼微冷,听到昭帝在耳旁带了笑意开口道,“殊儿最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上次,我还见到了咱们孙女仪嘉,也是个机灵的模样。”
沈初寒和宋清欢育有一女的消息她也听说了,只是上次同他们相见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问。
听到昭帝语气和缓,萧贵妃心神微动,抬了头,盈盈目光落在昭帝面上,“你当真不能放我离开这里么?”
昭帝笑容一僵。
他知道将萧贵妃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是委屈了她,可……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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