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尹一才将马匹照料好,发现异样,立刻大步走过来。
“你给我让开。”有了李尹一在,刘孋的底气十足,目露警告的看着裘子,“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裘子缩了下脖子,可怜兮兮的说:“小姊姊,你别这样凶狠,裘子会害怕。”
刘孋被气得直翻白眼。
李尹一已经过来,拉开了刘孋,圆目一瞪,他本来便长得粗犷,如今一瞪眼更露出几分凶狠,吓得裘子倒抽了口气。
李尹一见人安分了,立刻绕过他,带着刘孋往已经被拉到八角亭的宁倾雪走去。
“别啊!”裘子为了主子的终身大事,冒着被痛打一顿的风险,哭丧着脸,一把抱住了李尹一的手臂,“这位壮哥哥,别走。”
刘孋没见过如此死缠烂打之人,忍不住斥道:“喂!你这人真是脑子有病,拉着谁啊!”
李尹一木着脸,用力的一个甩手就把没几两肉的裘子甩开。
裘子踉跄了几步,就要摔倒在地时,被人从身后一扶,看到来人,他立刻松了口气,忍不住嘟囔,“这个叫尹一的真是个傻大个,都不知怜香惜玉,差点把我推倒了。”
怜香惜玉?刘孋虽是个丫鬟,但也跟着自家小姐读过几年书,肯定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这个裘子八成真的脑子有毛病。
李尹一没有关注疯言疯语的裘子,目光迳自落在扶着裘子的男子身上,此人行动寂静无声,来到他身旁他还一无所觉,身手了得,他缓缓的握住了拳头,防备对方出手。
卫钧似笑非笑的看着健壮的李尹一,这个体格可是从军的好苗子,就不知正经的打一场是谁胜谁负,他把一脸委屈的裘子推到一旁,挑衅的挑挑眉。
几个人的动静不小,宁倾雪忧心忡忡的看向亭外壁垒分明的两派人。
赵焱司身边的总管太监裘子她自然认得,至于卫钧——再见少年爽朗的他,她的心头五味杂陈,他出身京城卫家,虎卫营卫大将军的嫡三子,虽行三却是卫大将军最宠爱的儿子,卫家与赵焱司的外祖李家的情谊始于立朝之前,在战场上结下。
太子死后,二皇子趁着皇上病重意图逼宫造反时,守着闲王府的卫钧因替她挡下暗箭,最终毒发身亡——如今再见,已是走过生死,不论是非纷扰,此人确实曾舍命救她,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尹一和卫钧打起来。
“阿孋。”宁倾雪开了口,糯软的声音打破了一触即发的紧张。
刘孋听闻,顾不得对峙的卫钧和李尹一,连忙上前出声应道:“奴婢在。”
“煮水,再让下人备些小点心。”宁倾雪的心平静了下来,赵焱司的态度坚决,她躲不开,只能淡然以对。
刘孋听到宁倾雪的交代,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但小姐开口,她也只能转身交代下去。
“小姊姊,”裘子厚着脸皮的又黏了上去,“裘子陪你去打个下手。”
刘孋直翻白眼,但看小姐不言她也只能忍着气让裘子跟在身旁。
赵焱司的手轻轻一挥,卫钧眼底闪过一丝可惜,转身离去,不再与李尹一对峙。
李尹一头一低,静静的守在亭外。
宁倾雪忽略赵焱司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目光在亭外的花草之上,内心深处,她对赵焱司有一丝惧怕。
这种惧意难以解释,上辈子她爱他,可以为他而死,但站在他的面前,她始终没有底气。
这或许与她怯懦的性子有关,在女学时,她受人冷待多年,自觉不如旁人,又加上为救落水的小石不成,落得一身恶名后,更令她自卑如尘土,狼狈回到边城后始终郁郁寡欢。
在他来到边城寻求宁九墉相助时,他虽伤了腿,不受父皇待见,腹背受敌却依然昂然,在他身上,她看到她始终欠缺的坚韧自信。
所以他要她跟他走时,她虽兴奋首肯,却时刻担心自己拖累他,今他处境艰难,行事越发小心翼翼。
她沉溺在思绪中,没料到他突然倾身向前,逼迫感袭来,她一惊,转头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她莫名的被他眼中慑人的气势困住,无法移开眼,放在膝上的指尖不能克制的微微颤动着。
“你怕我。”
简短几个字令她的心一颤,她结巴的开口,“没……没有。”
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
她说不出话来,在他半眯的眸光注视下,感觉热气直往脸上扩散。
他的目光看着她因不自在而发红的耳朵,“你难道不知你说谎时,耳尖会发红?”
她如遭雷击,身子一震,飞快的伸手捂着双耳。
他虽恼怒她对他的惧意,但看到她的模样,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声音略微沙哑,“傻。”
简短的一个字令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缩着身子,躲开他的手,垂下眼眸。
她的沮丧落入眼中,他脸上没了笑意,“你是将军之女,我不过一个商户,地位有别,你的惧怕毫无来由。”
她是将军之女不假,但他压根不是商户,她心知肚明,却只能眼睁睁看他故弄玄虚,她轻咬着下唇,没看他也没答腔。
她的沉默令他的双眼微眯,心中浮现烦躁,他微吸了口气。握住手中扳指,略微冰凉的玉石让他压制住身子里狂暴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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