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倾雪点头,没有拒绝,刘孋心情愉快的去找了何大娘交代。
【第二章 赵焱司的异常】
宁倾雪乘坐出府的马车不大,但做工极为细致,窗棂的木雕繁复,外头的人难以看清马车内部,但坐在马车里的人却能把外头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宁倾雪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大齐开国之初没有太多规矩,男女可同桌共食,女子能习武,未出阁只要有仆役相陪,四处皆能前往游玩,妇人改嫁也非难事,只是这情况在她上辈子死前几年转变,从朝廷至地方,礼教约束了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她性子本就温和,又在郡王夫妇特别教养之下变得更加懦弱,想起上辈子自己因小石落水一事后,对人群心存畏惧,最终挡不住越发不可收拾的流言,被宁齐戎坚持送回边城。
在边城的日子原该回复平静,不料她才回边城,屈申城的流言就飞也似的传到那里,小石的死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直到遇上去了边城的闲王赵焱司。
他身有残疾,不受父皇待见,但依然活得肆意,她身为将军之女,受尽爹娘宠爱,却无一丝自信。
她对他心生爱慕钦羡,却自知不足以匹配这样高高在上的男子,当他问出那句“要不要跟我走”后,她拿出一生所有的勇气,因为爱他而点了头。
她遵从三从四德的礼教,知道他要为死去的兄长复仇,尽管自己虽人微言轻,但她却有个英勇的将军爹,最后烽烟再起,她爹为了她这个闺女,出手助赵焱司平乱,追击二皇子在西北势力。
得知她爹亡故的那一夜,宫内腥风血雨,京城内外风声鹤唳,在宫中他靠外祖家之助,杀了二皇子,在宫外助二皇子的将士直闯闲王府,她在逃避时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之后病了很长一段日子,那段时间里,他因护驾有功被立为太子,替病重的父皇监国,她不吵不闹,只求他能加紧找寻娘亲下落,所以最后得知娘亲亡故,他见死不救,兄长唯一的骨肉不知所踪时,哪怕她表面再平静,心底早已千疮百孔。
原来一开始就错了,对她而言,她只是爱了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从不爱她,她爹娘死了,纵使最终赵焱司得到江山,她也已经一无所有——
所以她逃了,她只想去救宁家留下的唯一骨血,可惜她终究太过愚笨,还未来得及回到故里就被抓回屈申城。
她在屈申城渡过了她生命中最后的一段光阴,放眼望去,如今的屈申城没有最后一抹记忆的烽火连天,繁华依然,道路两旁摊贩不少,来往百姓纵使并非个个锦衣华服,但至少都是一身干净,脸上也多是笑意,这证明日子过得确实很好,只是无人知晓这平和安宁终究只剩下几年的光景。
马车停在如意楼前,她敛下眼眸,心中一片荒凉。
如意楼一如她印象中的客似云来,一踏进楼里,耳朵被一声如泣如诉的音律吸引,她的视线不由看了过去,大堂当中的戏台子上伶人声线极美,舞起身段别有一番风情,远远看去似男又似女。
“客官几位?”一名店小二上前招呼。
宁倾雪的目光直盯着戏台,刘孋只好站上前说道:“给我家姑娘个雅间。”
店小二应了一声,慇勤的在前头带路,将人给送上二楼。
宁倾雪的目光始终望向大堂上的戏台,店小二多嘴了几句,“今日姑娘赶了巧,小店请了个戏班子,团主姓穆,单名一个云字,虽没太大名气,但是唱曲挺好。”
穆云?宁倾雪眼睛一亮,她对音律并无特别爱好,但她哥哥平日素来喜爱听这些小曲儿,所以耳濡目染下,她也跟着爱看戏。
这个穆云如今确实如小二哥所言并无太大名气,但再过些年,她可是名扬四海的伶人。
纵使日后天下大乱,她依然长袖善舞,周游各地,在乱世之中,还能活得有声有色,这个人绝非寻常。
她想起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才因救人不成被禁足于郡王府内,所以并不知晓穆云曾经来过屈申城。
店小二带人坐下,这个位置极好,正对着大堂的戏台,宁倾雪迫不及待的看着戏台。
“不知姑娘要吃些什么?”店小二看着刘孋,看出拿主意的是这个丫鬟打扮的姑娘。
“来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刘孋也没有客气的开口,想着要给宁倾雪好好补补,“再来盅野菇炖鸡汤。”
“阿孋,”宁倾雪开了口,“我要枣花酥。”
软嫩的声音飘入耳里,店小二的眼底闪过惊艳,不自觉的看向宁倾雪。方才因这姑娘个头不高又闷不吭声,所以便没留心,如今定睛一看,就见仰起的一张小脸上有双明亮的眼眸,微扬着嘴角,脸颊上两个可爱的酒窝,生得一副讨人喜爱的福气相,声音更是悦耳好听。
刘孋注意店小二的目光看得都直了,不由轻蹙了下眉,身子一侧,挡住了对方目光,声音微冷,“小二哥,你听到了——再来一盘枣花酥再加一道南瓜饼。”
刘孋冷下的口气令店小二惊觉自己的唐突,不禁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在如意楼送往迎来多年,看过好看的姑娘不少,怎么就被软糯的声音给迷得失了分寸,他低下头一脸恭敬,“是!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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