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半会的,哪里记得那么多,等我想起些什么再告诉你吧。”手里的线上下挥动着,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是个针线高手呢,其实她不过是详装忙碌而已,细看花棚子里的针脚,歪歪斜斜惨不忍睹。
“那好吧,那你记得哦。”平安有些失落,彭爷爷讲的这些故事自己居然一点也没记住,真是太郁闷了。
珍珠轻瞄一眼他有些蔫蔫的小脸,吐吐舌头移开了视线。
不是她不想告诉他,事实上她记忆中关于这位彭爷爷的事情也很少,她只是拿他来做借口,要不无法解释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娃为什么会懂得如此多的事情,反正老人家已仙逝,谁也不能去求证了,就让她借一借他的名号用用吧,珍珠心里为自己的主意点了个赞。
彭爷爷名彭大强,一生经历颇为坎坷,幼时父母双亡家无恒产,十来岁的时候便为了生计,离开望林村四处奔波,挖过沟渠做过苦力也当过学徒,后来跟着行脚商人走南闯北的混了几年攒了些银子,便在镇上娶妻生子安顿了下来,每年靠着赚取南北货物的差价日子过得也算小有家产,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一家乘船出行的时候遭遇暴雨袭击,整个船都被巨浪打翻了,除了几个水性特别好的人获救外,其余的都遇难身亡了,这其中就有他的妻子女儿儿子。
彭大强水性一般但幸运的抓住了一块浮木,所以被冲到岸边获救,却在听闻妻子儿女都没能获救后嚎啕大哭失魂落魄,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中便一病不起。
亲人离世的巨大打击摧垮了他的身体,久病缠身浑浑噩噩的没过几年便家财散尽,最后他免强打起精神卖掉镇上的住宅,一个人回了望林村的祖宅,花钱把老旧不堪的老宅翻修一遍便住了下来,可惜身体一直不好,加上没有了生活的动力,没几年便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些都是在彭大强离逝后,珍珠从村里人议论纷纷的闲言碎语中听来的。
彭大强在村里还有个远房侄子,偶尔会过去帮忙干点粗活,但毕竟离得比较远,也就三五天才跑一趟,遇上农忙十天半个月也去不了一趟,胡家离彭大强家还算近,胡长贵便时常给他家送些柴火或者帮忙挑几担水,不过胡长贵是个锯嘴葫芦闷性子,每次把柴一放把水一担说上几句就跑了,以至于每次珍珠经过大沟渠附近时,彭大强总拉着她们进院歇歇,时常给些点心糖果,偶尔唠唠家常讲讲故事,可惜以前的珍珠也接了她爹的性子寡言少语,反倒是平安活波好动言语也多些,一老一少还能多说些话。
珍珠回忆着彭大强坎坷的一生不禁有些唏嘘,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靠着自己的打拼好不容易娶妻生子过上了好日子,却不料造化弄人,一家人天人永隔,最后只落得孤苦无依凄凉离世。
生命里最重要的不是金钱、权利或地位,而是亲人,健康和朋友,没有家人和健康再多的金钱又有什么用。
不期然的想起她老爸老妈,他们应该还好吧?应该从她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了吧?这般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侧过身子,避开平安的视线,珍珠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平缓着上涌的伤感,家里有哥哥姐姐照料着,不会有事情的,她反复做着心理建设,手里的花棚子都快被她捏得变形了。
良久,珍珠转头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平安,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有缘成为今生的家人,那么这些亲人便是她这辈子的温暖与责任了,所以,加油吧!胡珍珠!
第十六章 王氏
萧瑟的秋雨绵绵的下了两天,清晨远山晨雾迷蒙。
珍珠伸着懒腰远远眺望着被云雾缭绕着的青山深处,顿生出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一通洗漱后,她在院子四周溜达一圈,眉头轻轻皱起,地面上水迹依旧明显,过于湿润的土地可不利于兔子活动,还是等下午地面干一些再放兔子出来吧。
“姐,今天可以把兔子放出来了吗?”平安一蹦一跳的跑到了跟前。
珍珠好笑的看着他,伸手捏捏他的小脸笑言:“平安,养了兔子你也变兔子了吗,走路一蹦一跳的,过了年你可八岁了哦!”
看着平安撅嘴表示不满,又笑道:“现在地上太湿了对兔子不好,等下午干一些再放出去活动一下,现在先打扫干净再喂它们。”
平安点头,两人开始合作打扫卫生,珍珠从怀里拿出两幅口罩,这两日她闲来无事用旧布自己缝制的,虽然针脚粗略但好歹也有模有样,她先给自己戴好,然后在平安好奇的眼神中给他戴好,并解释这是防臭用的。
平安摸摸悟着唇鼻的小布料,新奇的吸气呼气,随后笑嘻嘻的开始打扫鸡舍。
早饭是玉米窝窝头,这里的窝窝头和现代的窝窝头完全不一样,现代的玉米窝窝头是用纯玉米面做的,口感软绵香甜,而这里的玉米面居然是连着玉米芯打成的,吃起来又硬又茬还哽喉,口感实在很差,珍珠吃过一次后,便再也不愿意吃了,心里更是一阵吐槽:这是玉米面么?吃着和木渣有啥区别?没吃过比这更难吃的窝窝头了,等姐挣了钱,立刻把你从饭桌上淘汰掉。
勉强就着咸菜嚼了一个窝窝头后,珍珠便称吃好了,“咕噜咕噜”喝下一大碗水后才把这如鲠在喉的感觉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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