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妃怀上的时候,万般警惕,可是依旧着了道,意外早产,出生的时候,才三斤不到,痩得跟只小猫似的,连哭泣的声音都孱弱到几不可闻,大病小灾几乎从未断过,能活到十岁,已经是佛祖保佑了。
六岁的二皇儿是他最小的一个孩子,身体相对大皇儿略好,可是,智力却有些缺陷,原因是她的母亲在孕期时,被人在饭菜里下了毒,虽然发现及时,保住了胎儿,可终究影响了他的智力。
韩玺大手一抹,把脸上的湿润擦去,他在那两母子的手上吃了太多的亏,无论如何严防死守,总有那些不怕死的人前赴后继,一旦捉到有嫌疑的丫鬟婆子,无一例外的,都立刻服毒自尽了,足以知道,他们手段之狠辣。
太子先是中了类似曼陀罗的毒,后被沾了毒箭草汁液的利刃划破手腕,很明显,是早有预谋的暗杀。
无论是哪一方的势力干的,都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韩玺这些年憋屈在边境的怨气终于舒畅了一回。
姜皇后失去了太子,精神崩溃到发疯,消息不知真伪,但可以想象,没了太子的皇后,等于没了牙的老虎,再蹦达也无济于事。
韩宪的两个皇子都各自带着缺憾,大皇子憨实蠢笨,十四岁的年纪,连《幼学琼林》都没能学完,二皇子则出世便带着残疾,这也是皇后与太子为何花样百出用尽手段,扼杀他与三皇子韩轶子嗣的原因。
他们没有好的血脉,也决不允许别人有。
三皇子的内院,比他好不了多少,唯一的一个皇子,也是从小意外不断,更别说夭折掉的那些。
说不得,太子就是让三皇子给弄死的,两人在京城明争暗斗多年,各自都在彼此的手中吃过不少亏。
韩玺把信中的内容仔细又看了一遍,静静地沉吟半响。
等他再次抬头,明亮地双眸迸发出复杂的光芒。
该是他准备回京的时候了。
冷冬的夜空,孤寂萧瑟。
一座三进的普通宅院里,轻灵的笛声悠悠响起,婉转悦耳,绵延回响,萦绕着深深地思念和入骨的缅怀,曲调低回带上微微的悲戚,柔肠百转触动人心。
罗十三望着罗璟所在的位置,深深叹了口气,太子虽然死了,罗家的冤屈却还没能平反,顶着谋反的罪名,他们连埋葬在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明日去祭拜老太爷他们,少爷的心里也不好受。
一曲尚未吹奏完,笛声戛然而止。
罗十三心中一突,疾步朝院落里的正房奔去。
“少爷,您没事吧?”
他立在房门外问道。
“……没事,十三,你去歇着吧。”
罗璟醇厚的声音有些闷闷。
罗十三纳闷,不过,既然无事,他就退了回去。
临窗的暖炕上,一只灰扑扑的老鼠正用它黑亮的豆眼盯着罗璟。
“吱吱”它叫了两声。
罗璟刚才吹着笛子,正沉浸在忧伤的氛围,它突然从窗棂的缝隙间跳了过来,把他吓了一跳。
“……小灰,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这里离镇国公府可有一段距离。
“吱吱”小灰又叫了两声,然后指了指脖子上的东西让他看。
罗璟这才注意到,它脖子上绑了个小纸团。
他伸出手,在小灰的脖子上解下纸团。
罗璟第一次与小灰近距离接触,以往它总在珍珠身旁或是平安怀里,对于它只能说,罗璟是个比较熟悉的陌生人,它很少会让他靠得如此亲近。
手指触碰到它毛绒绒的毛发,它黑黑的小豆眼直愣愣的盯着他,罗璟突然体会出姐弟两为何都喜欢它的原因,小灰真的很萌很可爱,这词也是从他们口中听来的。
打开小纸团,皱巴巴的宣纸上,熟悉地字体映入眼中,她说,闲着无聊,写封信让小灰带过来,本来是想让小黑来的,可它不乐意替她跑腿,只好换小灰了,小灰乖顺,立马溜溜地应下了,罗璟莞尔。
絮叨了这两日在国公府的事情,然后问,他的事情办得怎样?还需几日?她怕再晚些,遭遇大雪封路,那就得留在外地过年,胡家二老该担心了等等。
罗璟想了想,瞥了一眼老实待在暖炕上的小灰。
“小灰,你等一等,我给你主人回封信。”他朝它笑笑。
“吱吱”小灰点头。
罗璟即使见过很多次,它们与姐弟两互动的样子,还是觉得很神奇,这些动物都成精了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古灵精怪。
他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到黑漆描金山水纹的书案前,开始磨墨动笔。
京城的事情,能立即办的不多,等明日祭奠过后,再做一些具体的安排,应该再有个四五天,就可以动身返程了。
罗璟让她别着急,京城往南的路线,一般只有在腊月时节有可能出现大雪封路的情形,现在离腊月还有些时间,让她在国公府里安心待着,过两日,他会提前通知她启程的时间。
他下笔的速度很快,小灰还等着呢。
罗璟没在信里提及姓名或地址,万一信笺不小心掉了,不至于被人拿来做文章,墨迹一干,他小心地卷成了小团,然后用绳子绑好,再绑在小灰的脖子上。
扯了扯劲道,确定不会轻易掉下来,他才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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