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轩的房间里,父子二人对面而坐,默默不语间,却都能看懂彼此的眼神。
还是陈泽轩先开了口:“父王,为什么?”
南阳王温和一笑:“父王觉得她可能会比任何人都适合。”
对于皇位,陈泽轩也没了当初那般强烈的欲望。
南阳王不接位,却给了顾瑾璃,这也好。
那样的女子,值得人将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甘心拱手捧上。
皇位算什么?要是在他手里,她若是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
哪怕,亓灏才是让顾瑾璃振作的理由……
“父王打算等她登基后便回南阳,你若是想留下,便代父王好好辅佐她。”南阳王见陈泽轩沉默,笑道:“父王到底是老了,得回去多陪陪你母亲和玉淑。”
陈泽轩望着南阳王和蔼的脸和温暖的眼,心中一酸,挣扎了片刻,才道:“好。”
顾瑾璃登基的前一天,她总算是从自我画地为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在荷香和爱月的陪伴下回了宁王府。
宁王府是她曾与亓灏一起住过的地方,那里有他们许许多多的回忆。
往后,她入住皇宫后,便不可能再经常回宁王府。
所以,今日她便要走遍王府内的每条小路,看遍这府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将曾经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印在心里。
爱月和荷香跟在顾瑾璃的身后,见她停在了亓灏的书房门口眼泪涟涟,便知道她必定又难过了。
就在爱月以为顾瑾璃抬脚要进去的时候,顾瑾璃却转身往前去了。
“主子,您为何……”爱月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人影不知道从何处蹿了出来。
一道冷光闪过,荷香只看着那匕首马上就要刺进顾瑾璃的胸膛的时候,失声尖叫道:“主子!”
“砰!”
杜江从天而降,一脚踢飞了柳夫人。
柳夫人因为吸闻熏香太久,所以身子绵软无力的像是一只残破的风筝,“砰”的落在了地上。
“主子!”不远处,雪琴朝着这边急急的小跑着过来。
雪琴近日给柳夫人停了熏香,故而柳夫人的身子虽孱弱,但脑袋却越来越清醒了。
八皇子是皇后养大的,且之前刚登基,根基不稳,还得仰仗皇后,所以她觉得八皇子是不可能杀害皇后的。
皇后不死,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姐姐秋蝉就不会死。
因此,柳夫人认定是亓灏所为。
她本想等亓灏回来杀了亓灏,然而亓灏死了不说,南阳王竟不知抽了什么风,让顾瑾璃这个恶毒讨厌的女人做皇帝,这怎么可以?
得知顾瑾璃今日回来,她便瞒着雪琴躲在了暗处,打算给顾瑾璃来个致命一击。
可惜,她失手了。
顾瑾璃居高临下,冷冷的扫了一眼柳夫人,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她无需拿捏柳夫人,自有杜江来处置。
顾瑾璃这种无视的态度,像是在嘲讽柳夫人一般,让她又不顾杜江抵在脖子上的利剑,抓起匕首还要往顾瑾璃的后背去刺,可不等杜江将剑送上前,她自己却“砰”的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
杜江觉得柳夫人这副样子像是个马上就要一命呜呼的,便收回了剑。
“主子,呜呜呜……”雪琴一边慌张的给柳夫人擦着嘴角的黑血,一边抽泣道:“主子,都是奴婢害了您,是奴婢不好!”
熏香里的毒在柳夫人的体内存积了许多,以至于刚才毒素到达了顶峰,瞬间爆发。
柳夫人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原来……原来是你……哈哈哈,竟是你!”
笑着笑着,她嘴里的黑血越流越多。
“主子,对不起,呜呜……你不要说话了,不要说了!”雪琴不知所措,只能捂着柳夫人的嘴,不让血流出来。
柳夫人确实不说话了,她的眼珠子也直直的不转了。
“主子!”意识到柳夫人死了,雪琴趴在她身上痛哭起来,哭得好不悲凉。
柳夫人死,也是咎由自取。
顾瑾璃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得身后“噗呲”一声,爱月紧跟着倒吸了一口气:“雪琴她……竟拔下发钗,自尽了。”
顾瑾璃冷笑一声,攥着掌心里的凤血玉往芙蕖院去了。
登基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顾瑾璃在南阳王的主持下,祭拜了天地后,便站在长阶上方,接受着文武百官三跪九叩的拜贺。
她一身黑色绣着翔龙的龙袍,头上戴着帝王象征的发冠,摘掉了人皮面具的容颜倾国倾城,只是脸上毫无半点喜气。
之前有些反对的大臣们私底下煞费口舌的劝南阳王收回圣旨,但南阳王都四两拨千斤的给轻而易举的拨了回去。
大臣们在心中对顾瑾璃颇为不满,因着她这多重复杂的身份。
女子,宁王爷“死而复生”的顾侧妃,改头换面,隐瞒身份回来复仇的凤国遗孤……
可是,今日见到了顾瑾璃久别两年的真容,他们那些不平和愤懑,都被她冷若冰霜的神色给不自觉的震住了。
似乎,她什么都不用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举手投足之间便透露着上位者的霸气和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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